“下雨了?”
南宫成花了一天的时间逃出迷失森林,刚刚将天龙圣衣收回体内,倾盆的大雨瞬间便让他成了落汤鸡。想不到连老天也会落井下雨,南宫成抱怨着,赤脚走在泥地上,他的衣服袖子成了一根根碎布条子,裤子也完全崩裂成布条,披头散发的他,宛如一个乞丐。
“真够狼狈的。”南宫成看着衣衫褴褛的自己,无奈的苦笑。与巨蟒一战,令他彻底的体会到力量强大至极的恐怖。那一爪要是直接拍在自己的身上,南宫成不敢想象。尽管天龙盾将巨蟒的大多力道都挡了下来,南宫成还是被击伤了,一路的逃窜令他根本没时间也不敢停下来疗伤。
勉强跑回家,刚踏进门口,南宫成终于忍不住,鲜血猛的越过胸腔,破口而出,挣扎着走了几步,一个踉跄栽倒于地。
“少爷,您回……”听到开门声的福伯跑了出来,望着倒在地上衣衫褴褛的南宫成,福伯顿时哽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南宫成扶了起来,“天杀的,是谁?又是谁伤了您,不能再忍了,老奴跟他们拼了。”
福伯极度愤怒的咒骂着浑身不住颤抖,满面怒容,眼眶通红,隐有泪光。这些年来他和南宫成虽名为主仆,但在他内心早就把南宫成当成自己的亲孙子。在南宫家不被人待见,想不到出来还要受辱,老天你真的无眼吗?
“不碍事的,福伯。你先扶我进去。”南宫成苍白的脸上尽量露出一丝笑容,示意自己真的没事。福伯是在这个世界唯一关心他的人,他不想令他担心。
“对,对,先进去。是老奴糊涂了。”福伯侧着身子悄悄摸了一把眼泪,强笑着将南宫成扶到屋子里。这孩子实在太好强也太能忍了,只是这磨难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南宫成虽不知道福伯心里想什么,但也大抵明白他的心情。想要安慰福伯,张了张口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个陌生孤单的世界也就这么个人还值得他留恋吧。
“少爷,您好好躺着,老奴去给您请个治疗师。”福伯好声嘱咐着,关切的看了南宫成几眼,转身正要走出去。南宫成却是艰难的坐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道:“福伯。”
“少爷,您…您怎么又起来了,快,快躺下。”福伯闻声回头,顿时吓了一跳。
“我真的没事,你看。”南宫成抬起左手在胸前拍了几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
福伯刚刚开口,南宫成就打断,他可不想因治疗暴露自己的实力而遭致意外的麻烦,勉强笑道:“福伯,就这么点小伤,治疗师就不用请了。再怎么说我也练过,休息一两天就好了,这两天要是有人来,你也给我一并挡了。好了,你出去吧。”
“那,好吧。”福伯为难说着,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答应了。南宫成所谓的练过,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在他的所见所知中,这所谓的练实在不怎样。可是再怎么放心不下,也拗不过南宫成的倔强。
“那,您好好休息吧。”福伯嘱咐了几声,方退了出去,轻轻得将门关上,转身已经是老泪纵横。
该是做些准备了,最少也要将福伯安排妥当,自己才能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看着那略显佝偻消失在门口的福伯,南宫成轻轻吁了一口气,已然打定了主意。
这次惨了,刚刚入定南宫成才发现自己这次伤得不是一般的严重。五脏六腑受损不说,经脉也重度受创,甚至萎缩堵塞。刚想提一口星力,浑身便如散架了般,疼痛无比。
巨蟒愤怒的一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而一日的疯狂逃亡更是雪上加霜。咬了咬牙,南宫成顾不上疼痛,猛然催动了丹田处的星力真元,疯狂运转起来。顿时,整个丹田犹如翻江倒海般,剧烈的震荡。萎缩堵塞的经脉令汹涌而动的星力在丹田中一次又一次的高强度浓缩,在浓缩的同时,无处可宣泄的星力真元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南宫成浑身不住的打颤,唇齿间竟有鲜血缓缓流下。清醒的意识令他无比清晰的体会到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神经传来的剧烈痛楚。然而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他再次强自运转星力,霎时,在他体外无数的星力如实质般在他丹田外汇集,而后径直往丹田轰然而入。
丹田处原本浓缩成无数漩涡的星力,遭此强大的外力,顿时如火药点燃了般,砰然迸发。整个丹田顿时爆炸开来,竟然碎了。
一个剧烈的颤抖,南宫成瘫软在了床上,有鲜血自他七孔汩汩而出。撕裂的痛楚,生生令他昏迷了过去。
模模糊糊中,南宫成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难道自己真的死了吗
南宫成望着四周,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到,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如同午夜降临乌云盖顶,似乎一切都是混沌不分的最初。难道人死了之后都是这样的吗
尽管南宫成心里一片茫然,却一丝恐惧也没有,仿佛自己与此本就是彼此依存,一切熟悉得如同流淌在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那种熟悉的温暖疼的他禁不住想要哭泣,就像亲人的怀抱,就像许多年前的的那个几乎要忘却的岁月。南宫成的记忆被拉得很远,很远。恍惚间他听到了上一世的声音,穿越时空,携带着遏止不住的悲伤,从心底铺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而自己再没有生命的四季……
那天,他呆呆坐在姐姐旁边。她嘴上套着呼吸管,冲着他虚弱地微笑。她用眼神示意护士拿开了呼吸管,很吃力很吃力地说:“成成,别难过,要开心,照顾好自己,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姐姐很放心……”
他想哭,哭不出来,呆呆看着姐姐。姐姐说:“你一定很坚强很坚强,姐姐也很放心……抱一下姐姐好吗?”
他呆呆地俯身抱住姐姐,姐姐在他耳边说了最后几个字:“可是,我不舍得你……”他的面孔,贴住姐姐的面孔,感觉到冰凉的湿润。
原来最怕的也是最想要的么
原来最温暖的也是最揪心的么
原来最想忘却的也是最放不下的么
在那刻,在记忆猛然涌上的那刻,你会否也是泪流满面
南宫成哽咽着,终究没有哭出声,他只是紧紧的握着手,直到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直到疼痛深深,深深扎入心口的深处,他低低道:“姐姐,你在天堂过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