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去找他理论,可是,我马上让自己冷静下来。相处这么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总是有办法让一向自持冷静的我气得火冒三丈。
过了一会儿,情绪回稳后,我才慢悠悠地朝亭子走去。
亭子是依照中西合璧的欧式风格来建造的,白色的柱体环绕成圆弧状,顶棚以浅蓝色为主打色,从远处看去,阳光下,一地的青草、白色的柱子、浅蓝色的顶,糅合在一起有种浑然天成的美。
走近亭子,亭内的人听见响声,抬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又把目光移回手中的文件。
这时,我才发现柱子后面站着一个人,刚才因为视线问题,从远处走来的时候一直没有看见。
那个人早已发现我,转过头来,视线默默地投在我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相对她的反应,我早已经做好准备,只是为什么她见到我会这么平静?
然而她的目光转到我身上之后,脸色一黑,像是从鼻子里哼出不屑一样,收回目光,不再看我。
这是什么情况?
我低头审视一下自己,想了一会儿,大概是我现在身上穿的睡衣吧。因为昨天那套穿来的衣服实在是脏得连我都嫌弃,现在穿的是夏天元昨天给我的男士睡衣。
衣服穿在我身上虽然是宽松大了点,但相比大白天见到一个早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至于让她有这种反应吧。
“夏先生,昨天谢谢你。”我想了想,还是这么称呼他。
“不用客气。”夏天元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得仿佛像一湖平稳的水面,风吹过,依旧搅不动他的万年心思,只听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正想问他,现在反倒让他先问了,而且他的语气里还带着那么些许不耐烦。
我只得说:“打扰了你一晚,我该回去了。”
“嗯。”夏天元又开口问,“田秘书,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田秘书应了声,走过来,把手中提着的袋子交给我。
“等一下麻烦你送何小姐回去。”
“好。”
我略略看了袋子里的衣服,就转身离开亭子。换了衣服后,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走的时候就没有再见到夏天元。
车子缓缓驶进了市区,看着街上的人群,我才觉得这就是人烟,夏天元那怪癖就喜欢在山上住,到处都是鸟兽鱼虫的,有什么乐趣可言。
这大概就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有舒服的日子不过,偏偏委身到小杂志社当实习生,而且还跟我挤同一屋檐下达半年之久。
“到了。”
愣神的时候,有人提醒了我一句。我回过神来,看着从刚才上车开始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的人,像是心神领会般,我道了声谢,正欲打开车门下去。
“等等。”田飞突然叫住我,我回头看她,依旧是那副一脸不善的模样。
“田秘书,有什么事?”
田飞转过脸来,眼中闪着一簇簇的火花,用一种警告的语气说:“离他远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她的恩怨一直都在。只是,我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朝她露出一抹笑容:“田秘书,你这话说得似乎有些过了,我喜欢跟谁在一起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你!”田飞眼中带有恨意,话语却哽住,脸色黑白分明变化。
“告辞。”
我轻松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店。
待进了房,我才安静下来想到一个问题,她说的他指的是谁?
以前我和钟驰宁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从中百般插手,那时候她为的是晓钰。只是,现在钟驰宁都快跟李佳结婚,为的又是什么?
彭康?我下意识摇摇头,我跟彭康两个因为晓钰的事,已经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加上晓钰跟彭康订婚,也算是尘埃落定的事,根本容不得我插手。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夏天元。
刚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我分明看得很清楚,她看着他的眼神不对劲。想想大概就是这个可能了,这次是为了她自己。
想到夏天元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像他这种心思通透,肚肠九曲十八弯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田飞的心意,亏他还能这么悠闲自在。
下午的时候去了中兴,跟阮主编报告了目前的情况,在办公室里见到了李雪,从那天在轮船上被撞见那一幕后,她对我的态度已经冷淡得连公司里的人都发觉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李佳是她的姐姐。她对我这样,我反倒有些释怀了。
下班后,我去了医院一趟,平时这个时间病房里应该没有人。看来今天是个例外,透过玻璃窗口,映射出两道影子,声音不大不小,赫赫穿透门户传过来。
“怎么,你还想跳起来跟我斗?”女人的声音充满讽刺的笑意,“就你现在这副半身不遂的模样还想赢我?你看清楚点,我现在是什么地位,你们江家我还不屑放在眼里,就江海如那个女人,哼!她丈夫被双规,最后还不是在我面前下跪求饶。”
“还有,你跟叶翠梅的女儿为了江家竟然低声下气地到处求人,呵……你没有亲眼看到吧,那个场面真是痛快,不过也算是让她攀到彭氏集团那个靠山。”
“今日这样的局面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当年你们江家给我带来的耻辱,也算是你们的报应,别怪我赶尽杀绝,如果不是念着旧情,你们江家早就什么都不剩,江海源,起码我还给你留条后路,就你们家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爷子,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他现在还能好好地活着么?只是你别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这么结束,该讨回来的我一定会分毫不差的取回来,对付一个彭氏集团,我还真是易如反掌,只是我偏不这么做,我要慢慢地看着你最心爱的女儿如何被我逼入绝境。”
病房里传来几声破音的挣扎声,想到躺在病床上的人被人这么不可一世地折辱,我恨不得马上冲进去。
只是,我不知道我以什么身份去跟对方争执,江以晴还是何紫风。
这时,一个声音提醒道:“夫人,是时候回去了。”
我飞快地闪到转角,接着从病房里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我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黑色的墨镜,衣着雍容华贵,身后跟随着一个模样周正的中年男人。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我有些晃神,江家的没落,究竟是什么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