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八月初二,襄阳
“报――”一名斥候直入荆州牧府的议事大厅。
“许都情况如何?”坐在大厅中央上头主位的荆州牧刘表问道。
“报州牧大人,曹操已经派遣大军到宛城,正准备南下侵犯荆州。”斥候禀报。
“曹操军队的兵士几何?”刘表急问。
“我们在许都的人轮班昼夜不停地在许都城查着出洞的人数,共有八十三万之多。”斥候答道。
“八十三万!八十三万……这该如何抵挡?”刘表呢喃地念叨,全身不断地颤抖,差点晕倒。
大厅左首有一大将站起问道:“还打探到什么消息?”
“还有一些传闻,小人不知真假。不知道该不该禀告。”斥候说道。
“尽管说来,毋……毋庸顾忌。”刘表命令。
“传言曹操听闻了蔡夫人与江东二乔年轻貌美,故而兴兵南下来取。”斥候说道。
“曹操老贼,欺人太――太甚……”刘表怒极,他的白胡须竖起,“卟”地一声吐出几口鲜血,昏死过去。
“胡说!”那左首大将喝叱道,他是蔡夫人的兄长蔡瑁,瞪了一眼斥候:“还不退下?”
刘表昏死醒来,便使人请新野刘备来托孤。刘备引关、张至荆州见刘表。
刘表说道:“我病已入膏肓,不久便死矣,特托孤于贤弟。我子无才,恐不能承父业,我死之后,贤弟可自领荆州。”
刘备闻之暗喜,但脸上却满是泪水,跪拜道:“备当竭力以辅贤侄,安敢有他意乎?”正说间,人报曹操自统大兵至。刘备急辞刘表,星夜回新野。
闻刘表病重,其长子刘琦从江夏赶回襄阳来探视。
起初,刘表有两个儿子,长子刘琦与次子刘琮。刘表把后妻蔡氏的侄女嫁给刘琮,蔡氏就喜爱刘琮而厌恶刘琦。蔡氏的弟弟蔡瑁与刘表的外甥张允都是刘表的亲信,他们经常称赞刘琮,诋毁刘琦。
刘琦心中不安,就找到出山辅佐刘备的诸葛亮,询问保护自己的对策,但诸葛亮笑而不答。后来,刘琦与诸葛亮一起登上高楼,命令左右把梯子撤开,对诸葛亮说道:“如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话从你嘴里说出,只进入我一个人的耳中,可以说了吗?”
诸葛亮说道:“公子岂不闻申生、重耳之事乎?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今黄祖新亡,江夏乏人守御,公子何不上言,乞屯兵守江夏,则可以避祸矣。”刘琦上言刘表,请求接替黄祖。刘表于是委任刘琦为江夏郡太守。
蔡瑁、张允恐怕他与刘表相见,触动父子感情,刘表可能会立刘琦为继承人,于是就对刘琦说道:“公子奉父命镇守江夏,其任至重;今擅离职守,倘东吴兵至,如之奈何?若入见主公,主公必生嗔怒,病将转增,非孝也。宜速回。”他们把刘琦堵在门外,不许他与刘表见面,刘琦只好流泪回江夏。
刘表病势危笃,望刘琦不来,至八月初六,大叫数声而死。刘表去世,蔡夫人与蔡瑁、张允商议,假写遗嘱,令次子刘琮为荆州之主,然后举哀报丧。时刘琮年方十四岁,颇聪明,乃聚众言道:“吾父弃世,吾兄现在江夏,更有叔父刘备在新野。汝等立我为主。倘兄与叔兴兵问罪,如何解释?”
众官未及对,幕官李答道:“公子之言甚善。今可急发哀书至江夏,请大公子为荆州之主,就命刘备一同理事。北可以敌曹操,南可以拒孙权。此万全之策也。”
蔡瑁怒叱:“汝何人?敢乱言以逆主公遗命!”李大骂道:“汝内外朋谋,假称遗命,废长立幼,眼见荆襄九郡,送于蔡氏之手!故主有灵,必当殛汝!”蔡瑁大怒,喝令左右推出斩之。李至死大骂不绝。
于是蔡瑁遂立刘琮为主。蔡氏宗族分领荆州之兵。命治中邓义、别驾刘先守荆州重镇江陵;蔡夫人与刘琮前赴襄阳驻扎,以防刘琦、刘备。葬刘表之柩于襄阳城东汉阳之原,竟不讣告刘琦与刘备。
蔡瑁、张允等到了襄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出来。“现在该是对付那些反对者的时候了。”他们想着,随即开始了下面一个议题:“如何对付大公子刘琦。”
对于蔡瑁来说,眼下的威胁有两路:一路是客来荆州的豫州牧、左将军,屯新野的刘备,一路是大公子江夏太守刘琦,这两路都拥兵上万。
刘备兵精将猛,屯守樊城。对刘备尽量隐瞒刘表故、立刘琮的消息,并且谨守襄阳,以防被刘备夺取。刘备还是留给曹操对付。
刘琦虽然兵将稍弱,但他是刘表长子,不能出兵攻击。刘表死、立刘琮之事不能隐瞒他多久。
“既然不能出兵那就怀柔他吧。给他一点实惠,让他不再和我们作对。反正只要几天的事情,就算把江陵给他也没事。”韩嵩建议道,刘表一病死,蔡瑁就从荆州大狱中把韩嵩放出来。
“不可,江陵乃是我军重地,不能轻易许人。若是就这样给了刘琦,让他做大,可就不好了。”蔡瑁狠狠的瞪了韩嵩一眼拒绝道。他朝向蒯越:“异度,你怎么看这件事情?”他虚心的求教道。对于这位刘表生前最为看中谋主,蔡瑁是很重视的。
“给他封侯吧。就把先主的爵位给他,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了。”蒯越沉吟着说道:“损失一个爵位对我们来说没是影响,而刘琦一旦接受,那他就承认了刘琮为主,失去了向我们动兵的原由,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也只有这样了。”蔡瑁愣了半晌,仔细的考虑了一番,也只好这样答应下来。
刘表最后的官职是成武侯、镇南将军领荆州牧。成武是县,位于青州,眼下正隶属于曹操的统治之中。让刘琦去当这个成武侯根本就只是一个虚衔,他根本就不可能从曹操那儿获得年奉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除了一个帽子之外什么也没有。如果刘琦接受了这个成武侯的爵位,那也就代表他承认刘琮在荆州的正统地位,从而失去了他对襄阳动武的合法性。
用一个区区的虚衔来达到这样的目的,这是蔡瑁他们所乐于见到的。当下几人这边一商议结束,便立刻打发了一位使者朝江夏那儿奔去。对于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请示荆州牧刘琮同意,而是径自拿了刘表的成武侯绶印便走。就他们而言,刘琮只是一个门面,一个傀儡,真正的事情只要他们这边决定下来,也就够了。八月底,江夏郡太守府。
刘琦一身官服,歪坐于府衙大堂,俯首望着襄阳使者。两旁端坐着江夏郡十几位文武官员。
“父亲大人身体可好?”刘琦和颜悦色地问。
“荆州大人业已仙……仙逝!”使者哽咽,做悲痛状。
“什么……”刘琦大惊,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惊重于伤。堂下众官员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只见使者命手下奉上一个红绸裹住的木匣,“这里头肯定装着印章,”刘琦对这样的木匣并不陌生,毕竟,他的江夏太守大印也是用这样的木匣装载着的。
使者从袖中取出表文,沉声读道:“镇南将军、荆州牧、成武侯刘先主不幸仙逝,……奉先主遗命,令二公子刘琮继承先主官位荆州牧,为荆州之主;大公子刘琦继承先主爵位成武侯,继守江夏。”
“哼!”刘琦听完大怒,把表文撕个粉碎,一口浓痰吐到上面;将侯印重重砸在地上,一脚把它踢得老远。听到大堂有动静,一对精壮侍卫立即冲入。使者见了,吓得趴在地上。
刘琦道:“你把印信给我收起来滚蛋!将这边情形原原本本告诉刘琮……”刘琦直呼自己弟弟,也是荆州新任主君的名字,“告诉他,不要以为他们事情做得机密就无人知晓。如果让荆州基业落到外人手中,父亲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回来找他算帐!”
言罢,刘琦转身出了大厅,一挥手带出那些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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