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刘联军首战大胜,致使江南再无曹军,此战果大出刘备尤其是周瑜之预料!江东军一时士气大振,士卒们无不相传:“周郎运筹战舟,指挥若定,瞧见了吗?连那左将军刘备也成了周都督的先锋官!”
周瑜立即向后方柴桑写捷报:“赖主公运筹帐幄,三军用命一心,职部督军于水上,将士浴血于江边,刘备甘为前部,程普坐镇中军,赤壁首战江南,曹贼胆丧魂飞,临阵犹狂飙落叶,败敌若摧枯拉朽,战鼓擂时敌崩溃,号角扬日我凯旋,首战毙敌数万,计点缴获如山,现曹贼鼠窜江北,江南已无匪寇,且待我大军续写辉煌,碎曹贼苟延残喘!”
孙权闻此大捷,立即出示江东六郡,整个江东民心顿安,士气大振。但实际上曹操只是略燎皮毛,主力未损,战势大局并未改变,江东处境仍然险恶,前景未见乐观!
尤其是经此战之后,那曹操出动必将更加谨慎,如此必将导致战机难觅,相持日久,战事堪忧:战争的持久力江东是没有资格与曹军相较的。
区区江东,六郡之地,要知道,仅曹操新收的荆州即拥有八郡沃土,更何况那辽阔的中原八州?战争的动员能力双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周瑜现在是要以一人之力,挽狂澜于即倒!
此际后方的平静是暂时的,这一点周瑜更加清醒,对面的曹军再失利几次也不会伤筋动骨,自己却不同,只允许不断胜利,就是连小败一场也是不允许的,不是兵力损不起,而是舆论!
小胜传到后防,立即变成大捷;小败传到后方,不免也成噩耗!到时江东舆论转向,众口不免又皆言降,谁能把握这位年轻的主公心理能坚持到几时?不用别的,就是后勤军资稍有延误,这赤壁前线则大势必去!
对待刘备集团,周瑜的心情是矛盾的:彼势弱于我无用,忧于眼下;彼势强于我少益,患留将来!如何利用,关乎江东日后安危,轻重缓急,赖于周郎今天斟酌。
对于刘备本人,周瑜目下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此人枭雄!终非池中之物,日后必为江东大患!
对于接触了几次的诸葛亮,周瑜逐渐感到了其人深不可测:言谈之间,滴水不漏,偶尔数语,往往点破关键;其口才自不必说,周瑜只是在事后回味其人言谈时才有所领悟:此人目光极远,有时竟感到他是在为数年后布局!
江南已无战事,刘备陆军凯旋回到夏口,目下刘军的主要任务是阻截北路汉水的曹军,并且要加强江北鲁山张飞、赵云的兵力,使之前出鲁山,威胁曹军侧背,视双方水军战况,配合联军的主力周瑜水军的行动。
经历了首战曹军,诸葛亮对眼前的战局已经不再全力关注,那是周瑜的事了,他相信周瑜的战术指挥能力,诸葛亮的目光已经越过了长江,开始注意荆州江南的四郡,那里现在名义是曹操的地盘,但是如果荆州的大公子:本主刘琦到了呢?
一直无家可归的刘备实在太需要一个稳定的根据地了,现在以公子刘琦的名义收复失地名正言顺,需要等待的只是那个出兵的时机:一切要等周郎的水军战况明朗。
江南初战失败的第二天,金璇终于见到了曹操。不过再没有了战前的趾高气扬,此刻金璇作为败军之将,跪拜在江北乌林大营中军大帐之前,战战兢兢地等待惩罚。
“前锋为何不战自乱?”曹操问道。
“璇率领前锋行军,正准备与敌大战一场,原以为分对方是江东军,却不料遭遇的是刘备部队。荆州军向来敬重刘备,于是军中有人造谣,以致前军混乱不堪,不战自乱。”等了半天曹操才问话,金璇的说词也都想好了,便一股脑儿倒出来。
“竟然误报敌情,传那日的探子。”曹操终于弄明白了,首先是探子误报敌情,其次是金璇缺少带兵经验,最后是刘备对荆州军的影响力。
“丞相饶命!”那探子早就知道情况不妙,一来就喊饶命。“那日确实见到敌方挂着江东旗号。丞相恕罪!丞相饶命啊!”
曹操怒道:“你临死还想欺骗孤,虽百死亦不足解孤之愤恨。拉出去斩首示众!”
不一会儿,探子的脑袋被砍掉,送入中军大帐。金璇见了,两股颤颤,暗道:下一个就是我了。
“这探子误报军情,以致大军在江南失利;金璇作为先锋将,不能约束部队,除去先锋职务,军职降两级为牙门将。”曹操简单总结了一下。
“谢丞相!”金璇跪拜而退,去收集剩余的荆州步兵。这是的金璇对曹操能明辨是非、处事公正,万分佩服。
“蔡瑁,张允!”曹操喊道。
“末将在!”蔡瑁,张允二人立即起身,暗道,要找我们的茬了。
“你二人为水军都督,却为何畏惧不前?不配合陆军作战?”
“周瑜水师驻守在江流急转处,我水军若顺江流而下,战舰侧弦就完全暴露在外,只会遭周瑜水师横流侧击!况且荆州水军久不操练,而北方水军又不习水战。故此只能急令水军回撤。”蔡瑁立即解释。
“罢了!”曹操摆摆手,不再想谈论首战失利,继续对二人说道:“目前当务之急是周瑜的水师,你二人日夜操练水军,务必将北军从陆上猛虎变成水上蛟龙!”
其实这次战败曹操的责任才是最大的。那探子未必是误报,可能是被刘备用计蒙了。没能辨别情报真伪,却将荆州军做前锋,这是曹操指挥的失误。周不疑在旁暗暗做战争总结。
曹操计点了一下江南首战失利的损失:伤亡上万(七成是荆州军,三成是北军),因水土不服失去战力的近半(北军);辎重损失不少。这损失虽不小,但对于他来说不过九牛之一毛。但是此败影响了全军士气,还有一个严重问题是对岸周瑜的水军!大军下江东,辎重靠长江,有周瑜的水军在,他的大军便无法东下,一旦辎重被断,人马越多,麻烦越大,近十万大军若断了口粮,那会是什么局面?
虽然现有的荆州水军数量虽不下于周瑜水军,但是战力却不容乐观,毕竟是新降的荆州部队。从江南初战失败来看,荆州军队确实不值得重用,江面上的真刀实箭还得靠北军。
遭遇首战失败的曹操正忧心忡忡,那北路军督护赵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这汉水比不得长江,水面狭窄,大型战船无法进入,曹军的水军主力是原荆州部队,尤其是不光面对的是关羽的万余水师,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荆州的大公子刘琦!让荆州水军去全力与他们的故主作战?估计不大容易做到。
“制江权”不在手中,陆军便几乎寸步难行,还是西路军那个问题:大军的后勤供应怎么保证?
督护七军,看起来似乎风光无限,其中辛苦有谁人知?赵俨感叹万分。
“哈哈哈……”闻曹操初战失败的消息,江陵城中的张松鼻孔朝天,大笑不已。心想:“你曹操不是以貌取人、军队威武吗?我要让你后悔到死不瞑目,这辈子就别想收降那刘璋了!你想得益州,就率猛将强兵来攻吧。”他立即命令随护收拾行装,返回益州。准备力劝刘璋与曹操绝交,而联结曹操大敌刘备。
得罪了益州张松,曹操给自己今后制造了一个大隐患,乌林前线的曹操现今当然是体会不到这点的,他的心思目前全放在了水军的训练上,怎样让北方的士兵适应长江中颠簸的风浪,眼下成了曹操心中的大难题。
“时光不等人,目下的季节对最为适应北方军作战,一旦战事拖到了江南梅雨季节,光淫雨潮湿就能让曹军丧失大半战力,到时候陆战没有战机,水战只能会对我军更加不利!
如今老夫已经五十好几,这一统天下的万世功勋怎能轻易放过?尽管已经遭到小败,但是主力未损。只要拿下江东,其余的如汉中张鲁,益州刘璋,凉州马超辈便不足为虑,各个击破就是……”曹操思虑深远,决不放弃。
见这愁眉深锁的老人,周不疑真想提醒他一下――已经犯的过错和将要犯的过错。这样一提醒,东征就可能到此为止,曹操势力在荆州稳固,一二十年后天下归曹,那有什么三国与司马晋朝。曹操小败,赤壁之战将是默默无闻的一场小的遭遇战,不会名流千古。
可是周不疑不敢,这样一提醒,这几个月来的伪装就白费了,小命多半不保。何况自己仅是一名帐前使,何必抢贾诩等谋士的饭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