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又是一样的狂风暴雨,似乎这夜,谁也得不到真正的解脱与安生。
“说什么傻话呢,你这孩子!我刚才给你爸去过电话,他说今晚什么什么风球登陆,这会外面简直乱得不像样子,他的车暂时过不来接你,让你不要在外面等着。”
她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那一晚,他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她从纪凌寒那里听说,二太太已经同纪伯父商定,把纪梵送到国外锻炼几年。他似乎不想离开,而两位老人却主意已定,那晚,伤心狼狈的不只她一个人。却不曾想,而后种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霜霜是我妹妹,这里是我家,现在我要你放手!”
窗外的闪电继续,纪凌寒的呼吸却开始变得不稳。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要放她离开,怎的,这一刻却难受成了这个样子?
她冰凉的拇指毫不犹豫地按了一下删除键,看着原本好好的一条短信息,一瞬消失在自己的手里,她才仿佛拿着一块烫手的烙铁似的,赶忙惊颤地丢到一边的沙发上,心口狂跳不止。
秦非晚微微颤抖起来,眼睁睁看着手中的手机短信,心下荒凉一片。
“你……不讨厌我吗?我总以为,你一定很想我辞职离开。”
“累了是因为凌寒?”他的模样不置可否,甚至把玩着手中的手机,准备时刻给他最好的兄弟去电话。
“放手。”纪亭亭冷眼看着面前的秦玮伦,那只制止的小手就抓在他的手臂上头。
看她去意已决,本来又想开骂的左司桀却突然沉吟了起来,“那也不一定要辞职。”
左司桀拿到辞职信的第一反应就是继续讽刺之能事,说你终于受不了了,你终于暴露你身为一个懒人与小人的本质了,空降进公司也就算了,不但不好好工作,竟然因为一点点私人恩怨又想离开公司了。
独留秦非晚一人摔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怔怔出声。
殷小乔被外婆的话弄得一怔,这时候的楼道到处都黑压压一片,只跺一下脚亮一下的灯,将她一张被风吹得有些惨白的小脸映得格外楚楚可怜。事外事人。
纪凌寒回头望了她一眼,便径自上楼。
三姐去拉了他,说:“你小子平常再不关心家里面的事,现在都闹成这样了,还不赶紧去劝劝你老娘啊!”
外婆举着小花伞下来,站在楼道口看殷小乔,“快别在这待着了,这么大的风,又这么的雨,你爸现在根本没办法开车过来接你,要实在是晚了,就在外婆家住吧!”
再犹豫不得,他大步上前,打开了客房里的大灯,抬步上前抓住她的双肩,想将她从地上拉坐起来。可只这一眼,就让他的脑子“轰”一声完全炸开,那本是她最喜欢的绒毛地毯,此刻,却被一滩暗红色的鲜血染得触目惊心,纤细而白嫩的手腕上血肉模糊得彻底,更有汩汩不停的鲜血继续渲染着她身边的地。
“小乔?”
大门外的车灯忽闪了两下,突地暗了下来。
好不容易打发了外婆上楼,她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楼道里,紧紧盯着小区大门的方向。
秦桑榆并不善罢甘休,果断站在二太太一边,闹得整栋豪宅不得安宁。纪霜霜嘴上不得饶人,秦玮伦又非要将她办了。纪亭亭夹在中间拦着,两边的人都气怒得厉害,到最后,便连他们俩的关系都僵了。
秦玮伦怒起猛拽她的手臂,三太太忙于与二太太纠缠,其夫郑建波站得又离她最远。
殷小乔的心跳“砰砰砰”的,似立刻就要跳到嗓子眼。那车开到小区门口,就被厚重的大铁门挡在了外头。车灯的光线里,她看不清楚车里的人,却一瞬焦急到极点。
纪凌寒又是一叫,可是没有回应,这房子里的一切,死一般安静。
“外婆,我没事,我就想在这待会,你快上楼去吧,我没事。”
皱了眉,大步过去,就着电闪雷鸣的光亮,他果断打开置放拖鞋的鞋柜。这一打开,才发现她刚搬进来时,强迫着自己让出来给她放鞋的位置,竟然都是空空如也。
“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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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爱你啊!”秦非晚潸然泪下。
“我去公司里找过他,可是他没有回来,我听说,这段他跟纪伯父闹得不太愉快,我以为,他应该会在这里……”
殷小乔站在眉山公路小区的楼道里,因为刮风下雨的关系,只能涩涩躲在外婆家楼下的过道里,睁大了眼睛望着小区大门的方向出神。
秦非晚似乎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晚,站在门口的纪梵,衬着暗夜的黑,拿着杯还没饮完的马丁尼,怔怔望着门口的自己,邀请她进来。
再也顾不得许多,果断扔掉自己手中的机票,她冒雨冲进了暗黑的夜色里。
末了,沙发一边的西装外套旁,一只手机正好被摔落在沙发的一角,几乎是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那电话的铃音便清脆地响起来。秦非晚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痕,本是想爬起来去看看儿子的情况,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屏幕上亮起的一个字“乔”。
“是人都会长大,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什么,就算你生病了,我照顾你,也完全是出于一个朋友的立场,一个,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曾经爱过你,却也残忍地放下的男人额立场。我只能说,我们回不去了,至少是从那夜开始,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