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祺俊的腿伤渐渐地康复了。这一个多月来宛仪几乎风雨无阻地天天来照顾祺俊,这让祺俊非常感动但同时也十分的内疚,其实他不是不明白宛仪的心意,然而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将宛仪看作自己的妹妹,曾经是以后或许也是。
但是,无数次,当他要拒绝宛仪的时候,宛仪的那些好、那些努力便让他无比内疚,最后每次话到嘴边就又缩了回去。他没有办法对宛仪残忍,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宛仪就没有现在的他,小希死后的五年,是宛仪陪在他的身边帮他走出阴影还帮他建立了自己的事业,对这样一个深情厚谊的人,他又怎么可以残忍。也许,这正是祺俊性格中一种不果决的因子,而宛仪也正是在利用这样的因子去试图改变祺俊,争取自己的幸福。或许可以这样说,宛仪是最了解祺俊的人,而祺俊却并不了解宛仪。
曾经祺俊也有过试着去接受宛仪的想法,然而心语的突然出现让宛仪的努力再一次成为易碎的泡沫,那么美好,又那么虚幻无力。
也许当初祺俊真的只是因为像极了小希的那张脸才接受了心语,然而就像那些每天都在上演的相遇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相遇,都需要一个理由,也许那张脸就是最好的理由去打开祺俊尘封已久的心。和心语相处的越多就越发现属于范心语的特质,那些让祺俊惊讶又心动的特质,她那么的柔弱无助,却又那么的坚韧,也许他对心语的感情也在这一点一滴中慢慢转化。
直到他受伤的那刻,他更清楚地明白到自己对心语的心意,早已不仅仅是因为对小希的承诺了。可能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真正下定了决心去坚持自己的选择,就像当初对小希的爱一样,一旦决定就绝不动摇。然而等待着祺俊并不是表白以后的快乐,而是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这份决心一等再等。
这一天下午,宛仪和往常一样在祺俊家,和祺俊一起整理下一期要发表的稿件,门铃突然想起,宛仪去开的门,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找过祺俊的中年男人。
“夏伯伯,怎么是你。”宛仪惊讶地说。
“怎么,多年不见,不欢迎我了。”小希的父亲夏明泽半开玩笑地回答。
“怎么会呢,快请进。”宛仪边说边邀请夏明泽进去,“祺俊,看谁来了。”
“伯父……”祺俊也惊奇地看着夏明泽,几年没见夏明泽似乎老了些,但那种亲切感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转淡。
“听说你受伤,早就想来看你了,不过北京的开发案突然出了点问题,所以来晚了。”
“没关系,伯父你过来坐。”祺俊热情地邀请着,宛仪也很快递上了茶。
“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一点小伤,正好休息二个月。”
这时夏明泽注意到祺俊床上摊开的一堆照片。
“怎么,你们在商量正事啊,那么我有没有打扰你们?”
“没关系的,我们只是在商量下一期专题要选用的照片。”宛仪笑着接口。
“噢,是嘛。最近你好象很红啊,又是作品展,又是特约摄影的。”
“还好吧,总算努力有了点成果。伯父最近过的好吗,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忙吗?”
“忙啊,而且是越来越忙,谁叫你就是不肯来帮帮伯父呢?”夏明泽笑着试探祺俊,其实在小希在世时,夏明泽就想培养祺俊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只是小希死后,祺俊一心要选择摄影,所以也就放弃了。
“我只是懂点摄影,对投资可是一窍不通啊。”
“知道你喜欢摄影。”其实,答案早就在夏明泽的心里,所以他并不打算强求祺俊,于是,笑了笑说,“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知道宛仪可不可以借祺俊给我半天呢?”
“夏伯伯你这是什么话啊,我又没有拴住他。”夏明泽话中有话,对宛仪下了逐客令,宛仪识趣地笑了笑,“那么祺俊,我先回去了,要不明天再来商量照片的事。”
“好,路上小心。”
“夏伯伯再见。”宛仪说完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宛仪走后,夏明泽说道,“上次你去云南的时候,我来过一次你家,见到了那个长得很像小希的女孩,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她和你现在又是什么关系,能告诉我吗?”
“原来伯父已经知道啦。其实,我和她是在一次摄影工作中认识的,她是我的模特儿。”
“噢,原来是这样,那么她怎么会住在你家?”
“我认识她的时候,其实她生活过得非常不好,甚至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所以我收留了她。”
“那么,你能真心地告诉伯父,是因为小希吗?”
“刚开始的时候,说实话,我是因为小希所以同情她的处境,并且心里也有想要让她来代替小希的想法,让我实现对小希的承诺。可是现在,我却是真心想要去照顾她,守护她。”
“那么也就是说,不是因为小希?”
“我只能说,不再是只因为小希了。”
“那么她和你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我也是最近才理清自己的思绪,所以还没有机会对她说,她还不知道。因此目前我只能算是她一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朋友。”
“好,谢谢你对我这么坦白,那么伯父可不可以还有个要求?”夏明泽突然严肃地说。
“你说吧,伯父。”祺俊疑惑地看了看夏明泽。
“答应我,不要因为小希而伤害了她好吗?”夏明泽略带哀求的语气说着,让祺俊更是大惑不解。记得小希第一次将自己介绍给夏明泽时,他也曾这样请求过自己。
“伯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那就好,那么你是否愿意听听我的故事,然后再帮我个忙呢?”
“伯父,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去做。”这是祺俊第一次见到夏明泽这样认真的样子。
“其实,我这一个月来都在派人调查范心语,因为我怀疑她是我另一个女儿,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我和范琪的女儿。”
“伯父……”祺俊被夏明泽的话惊得一时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原来她不只是另一个小希。
“我知道一时要你们接受这样的事实很困难,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对心语说我就是她的爸爸,她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我希望你能听听我们的故事,然后再在适当的时机告诉她,我想或许这样她会理解,更能接受这个事实。”
说完,夏明泽认真地对祺俊讲起了埋葬在他心中二十多年的关于他和范苓、范琪二姐妹的故事。祺俊也认真地听着,感动着,遗憾着,而思绪却越来越像一团乱麻,让他越来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