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艰难的选择_亚圣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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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艰难的选择(2 / 2)

能够有能力著书的,都是一代大家之才。相比起来,平常黄明晰偶尔出口的狂言,老夫子也就不以为然。老夫子认为他是一把未出鞘的剑,“世上无人知其犀利,唯吾独知之”那种伯乐遇见千里马的喜悦让老夫子不禁窃笑。

程老夫子突然叹道:“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意为我老了,不中用了,管不得那么多事了。

黄明晰立刻回道:“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意为孔子那么忧国忧民,日常生活仍然保持爽朗的胸襟,活泼的心情,挺拔于尘俗之中,你老夫子何必感叹。

两师徒均是相视一笑。

老夫子从书架上翻出一封信。

黄明晰不觉眼的瞧到几个字,字体清秀工整,一笔一划严谨有道。

老夫子未立刻说是什么事。他似是问黄明晰,似是自言自语:“古圣曾说,君子结党,小人朋比。今观我大宋新旧之争,哪个是党哪个是比?”

北宋年间,兴起的儒士们却对“党”有了新的理解。与只认为“小人有党”不同,士大夫提出不仅小人有党,君子亦有党这一惊世骇俗的见解,最著名的当数欧阳修,他认为,君子行守道义,爱惜名节,如果君子们联结起来互相扶持,在修身和治国上都更能相得益彰。其他名士如范仲淹、司马光、苏轼、秦观等人也有类似的言论。

赫赫有名的王安石和司马光,因为政治立场的不同,他们从相互仰慕的好友变为针锋相对的死敌,又各自带领支持自己的优秀士人互相攻伐不休。

司马光和王安石死后,朝廷的分裂并未因各自领袖的去世而停止,党争反而愈演愈烈,两派轮番执政,政策变换不定,民众深受其害,投机的小人反倒在其中左右逢源,党争也从先前君子们的争原则变成小人们的争利权,国事日非。

党争到了北宋末年,蔡京为首的新党占了上风。神宗时期的各个名人大儒都已作了古,又至十年前的元党人碑被毁(徽宗崇宁元年,蔡京为宰相,尽复绍圣之法,并立碑于端礼门,书司马光等三百零九人之罪状,后因星变而毁碑。)期间风风雨雨个中辛酸,一路走来的人均难以言语。

新党旧党,还有夹在其中摇摆不定的苏轼一派蜀党,孰对孰错?若说王安石是错的,然而新党对朝廷财政的确有帮助,否则也不会屡受官家恩宠,若说王安石是对的,那么新党扰民敛财,为新法家破人亡者数不胜数,实是万死难辞其咎。

老夫子未待黄明晰回答,接着说:“龟山先生私信以我,说:‘今天下上至朝廷大臣,下至州县官吏,莫不以欺诞为能事,而未有以救之!’‘今天下非徒不从上令,而有司亦不自守成法其如法何?’‘免夫之役,毒被海内,西城聚敛,东南花石,其害尤甚。前此盖尝罢之,诏墨未干,而花石供奉之舟已衔尾矣。今虽复早前令,而祸根不除,人谁信之?’”

老夫子苦笑,续道:“但是,谁是祸根?是否除了蔡京、童贯、朱勐、王鞴之流,国便安宁?若是追溯其本源,那么安石变法之功之过如何评定?几十年变法于大宋是否有利,若无利,为何至今仍然施行?”

黄明晰这才知道老夫子手中的书信来自何方神圣。龟山先生杨时是程门四大弟子之一,他与游酢便是流传千古的“程门立雪”的主人公,当年他与游酢学成南下之时,伊川先生程颐目送他俩远去,曾感慨地说:“吾道南矣!”。

此时已是北宋末年,程门四大弟子中的谢良佐、吕大临已逝,游酢晚年醉心佛学,违反二程勿讨“释氏之学”的戒语而惹同学争议,杨时便成为当今二程‘洛学’的“掌门人”。

“当年伊川明道两位先生反对新法,而龟山先生又将今时萎靡局面归过于安石及其新法,但是我总想,当初天下皆呼:安石不出,乃苍生何?又推及至今新法仍存,安石新法本应有其理由的。”程老夫子忧心忡忡地说:“不能溯其根本,辨明其优其劣,另寻他法以取代新法,只管他是安石即反之,只管新法即反之,于苍生有何益?蔡京一流即使驱离,另一个蔡京又至矣。”

黄明晰微微一愣,忽然发觉眼前的老夫子未必就是食古不化的封建腐儒,他这些思想的尖锐深邃和看问题的眼光实足比拟后世。

对于安石变法的评价千年难得一统,黄明晰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即使因在网络信息爆炸的原因而所学甚博,但要究其根本,并提出回天之道,未免有点不自量力。

不过,黄明晰知道也老夫子只是在发牢骚,他从神宗时期到现在,新旧之争都看在眼里,又见国事日非,今日再给自己以北边女真的事刺激了一下,难免心情郁结。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经注:周是博遍之法,故谓为忠信。比是亲狎之法,故谓为阿党。孙绰说:理备故称周,无私故不比。”黄明晰声音在茶雾中缥缈传开,说:“依我看来,经注又或孙绰都没着重提到一点:君子的胸襟和眼光。

周,容纳周全也。长短相形,高低相对,阴阳平衡,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性,十全十美之事物并不存在。所以善战者,未算胜而先算败;为政者,未虑其得而先虑其失。一个政策有人反对,便意味其有不妥之处,君子因此能容人,君子能以此看出自己的不足并加以改之。

党争之祸,源于两党的不周,王介甫与司马君实均难辞其咎。若能与苏轼苏学士一般,只观‘免役法’之益处,不以其是新党的建议而废之,黎民便从此得福了。”

老夫子点头道:“一语中的,党争几十年,士人只论己对敌错,却无容忍之心可是,在那种失去理智的斗争中,何等清醒之士才能看出世无十全十美之法,祸事全因不能容人而起?”他一时心情激荡,最后均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东邪今日,给我甚多惊喜。”老夫子拿起茶杯摇了摇,用茶盖将茶叶拨弄开来,缓缓喝了一口,说:“只是我也有一言奉劝。横渠先生(张载)少喜谈兵,曾有意建功立业,其时范文正公劝曰:‘儒家自有名教,何事于兵!’然后才有‘关学’之立。”

“我一直在考虑,其实以你的天分,在我门下却是屈才。这是给龟山先生的一封手书,我打算荐你到他那里就学,你意下如何?”程老夫子拿出刚刚写就、笔墨未干的纸张,摊在黄明晰面前,道:“东邪,切勿为一时少年意气,轻视有用之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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