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开端更易于阅读,决定将这一段移至作品相关,若造成困扰,敬请原谅。)
“孔子的王道仁政错了吗?”某日程涵高冠博带,巍然端坐于高台上,面对周边的弟子(所谓的“登州十六秀士”)发出疑问,“孔子周游列国十四年,始终没有任何一位国君能够完全接受并推行王道仁政,孔子及其弟子还多次堕入困境。孔子错了吗?”
“非也!”王洋回道:“王道仁政不被天下人所采纳和推行,并非是大道的错。只能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大道之不行,天下之不幸。”
“元渤,孔圣之说仁德至矣,大道为何不能被施行?”程涵问。
元渤是王洋的字,王洋当下回道:“老子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上士罕有,中士少见,下士到处都有。曲高和寡,大道不行。”程纳颔首道:“元渤才思敏捷!”
老夫子的另外一个门生甄子凼恭喜道:“元渤兄当得此次‘论道会’榜首。”
论道会是程涵举行的每十天一次谈经论文的议论会。每次由程涵评定一个榜首,记得一功,最后功勋多者将被程涵向他的同门师兄弟推荐,这可不是说笑的。现在大宋教育繁荣,人才辈出,即使通过大考,还要排队等着做官。程门子弟遍及天下,此时二程离逝未远,朝野势力仍然根深蒂固,能得到程涵的推荐,路子就宽多了。
书读万遍,皓首穷经,不就是为了一个“官”字。
王洋闻到个中酸味,谦虚地道:“老师并没说我对错,可见学生见识未到,不知境由兄可否指教?”
甄子凼对程涵一拱手,然后笑道:“指教就不敢。子凼姑且一言。正如元渤所言,王道仁政至正至大,天下难容。虽然如此,我等只要尽心尽力去推行,即使不被天下人所采纳,对大道有何伤害呢?正因为不被天下所采纳而仍然坚守正道不动摇,这才显君子之修养。”
“善哉!持正守中,君子之道!”程涵点头。
甄子凼脸有喜色,洋洋得意地躬身道:“谢老师赞赏!”说罢还耀武扬威地往王洋那处眯了眯眼。
王洋心道:老师问大道不行的原因,你避而不答,说什么坚守不动摇,拐了弯儿卖了乖还来气我?他于是说:“境由兄才高八斗啊。不才浅薄,有个疑问不知可否指教?”
甄子凼硬着头皮道:“请说。即使我不懂,尚有老师和各位登州才子在呢!”
众同门心道:好啊,你俩斗就可以了,干嘛将我们也扯上去。
王洋道:“圣人大道不算上周公,只从孔圣立说算起,至今已近一千五百年,世间治后又乱,乱后又治。文景之治、贞观之治,盛况都不外乎数十年而崩溃。在这长长的历史之中,王道仁政只如昙花一现,朝代轮替频繁,百姓苦不堪言,自周后无三百年之气运。元渤兄可否指教,如何使王道仁政守之不衰?”
甄子凼翻翻白眼,心道:多少先贤耗尽脑汁都解决不掉的千年难题,我又能有什么见解?胡说八道可瞒不过老师的,直接认输又丢不起这个脸。
不如,祸水东引?
王洋见甄子凼咕噜地转眼,心下一突,暗道不好,就听那小子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等熟读圣贤书,或许有局限,不如听一听外来者的看法!”
王洋急道:“番邦外夷岂能有什么见识?我们还是请老师解说吧!”
甄子凼嘿嘿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有请东邪兄指教!”
三十二只眼睛齐齐注视高台上程涵老夫子的旁边一个捧着茶具侍候的年轻秀士身上。那小子歪歪斜斜带着八方帽,松松垮垮披着文士服,总让人瞧见不禁冒出一句“沐猴而冠”的成语。此刻他正拿着给老夫子的茶壶茶杯自斟自饮,边嘀咕道:“臭道士,奸道士,一个mp4好歹超越时代八百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宝物,你给我压到十万贯我也忍了,为什么还压了一半不给我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果然是至理名言,血淋淋的教训啊!”
此时鸦鹊无声,程涵将不肖弟子的铜臭之语听在耳里,他不慌不忙从袖里掏出手臂长的黑木戒尺,在十六秀士目不忍睹的古怪表情下兜头敲在黄明晰的头上。
嘭!有如夏天选西瓜的敲击声,让众人齐齐抽了一口冷气,脑门隐隐的生痛。
“老师,我一直听着呢!”黄明晰抱着可怜的头,敢怒不敢言,最后垂头丧气地捧起茶杯道,“仁政大道譬如鲜花美酒,看上去美丽饮来销魂,然而天道一枯一荣总有定律。花开就有花落,醉后亦有醒,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