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墨清口味清淡,又有洁癖,自是不喜,但看着小女朋友气呼呼地瞪着想也不想直接拒绝的大哥和落荒而逃的三哥,他只能陪着她和一群学生挤在满是汗味油烟味的小店里,就为了一碗落满病菌和寄生虫的麻辣烫。
邢黛月把两人份的麻辣烫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碗里,边上隔上筷子和勺子,端到茶几上,招呼他过来:“p大附近的那家店还是那么火,赶上中午学生下课,我可是排了半个小时队才买到的,快趁热吃。”
翁墨清过去,看着面前兴奋的女人挑眉:“我以为你很了解我,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我的确很了解你,知道就算你不想吃也会陪着我吃一点的。”
翁墨清面色一沉,隐忍的怒意慢慢从胸腔溢出,烧得越来越旺,他一把握住她的手,隔着茶几将她拖进:“别总是提醒我以前的事,我会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任你搓圆捏扁,到头来却落的一个被抛弃的下场!”
她被他扯着,身子横过了大半个茶几,邢黛月眨了几下眼睛,压低了声音,委委屈屈地说:“二哥,我疼。”
邢黛月最惯用并且用得炉火纯青的一招就是装可怜,特别是在他面前装可怜,翁墨清知道自己的力气,却更知道面前一脸可怜样的女人没那么脆弱,但听了那低声下气的话,那原本上来的火还是扑哧一声灭了去。
男人面上不动声色,手上还是放了她。
两个人隔着一张古木古香的茶几对着用餐,邢黛月一看着干干净净的女人吃起东西来形象全无,像匹豺狼,在翁墨清还没吃几口的时候,她已经刷刷地全解决了,一口汤都没剩下,那汤汁,是加了多少的麻料辣椒,愣是每天以那为食的人都喝不下去,她却咕噜咕噜全干光了。
吃饱喝足后,本人瘫在椅子上摸着撑得慌的肚子极其不雅地打了个饱嗝。
翁墨清听了皱起眉头,不一会儿看着她犯困的模样又舒开了点,这个女人,一向乖张,从来不按常理办事,在外人眼里总是一副笑面虎的样子,只有在她在乎的人面前才会流露出小女人的模样,娇滴滴的,像一朵还没张开的花。
以前每每见她这副模样,翁墨清总觉得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对他说,看,墨清,那是你的花。
后来,在她仰着下巴站在冰凉的阳光下硬着嗓子告诉他,她已不再需要他时,他瞬间觉得那朵花已经凋零,可实际人家开的好好的,凋的只是他心头开的很旺的那一朵而已。
“真小气,都不肯赏脸吃几口。”他对面的女人不平的抱怨,他抽回神来,起身,拿着办公桌的纸巾擦了擦嘴,“有什么事吗,没事可以走了,我很忙。”
“有事,当然有事。”她拿出包里的笔记本,打开摄像机,一本正经地在他对面坐好,带着公式化的声音响起,“翁市长你好,我是《truth》报社的副主编邢黛月,我想借这次跟你共进午餐的机会为你做个专访,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翁市长,你好歹也吃了几口,应该会赏脸的哦。”
这女人,明明是她招呼不打拿着让他反胃的东西过来,竟然还被她反说现在这副成理所当然的样子,翁墨清的世界里,这种颠倒黑白的手段从来都只有面前的邢黛月用得顺手。
他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目光清冷:“我好像没有叫你去买,而且以邢小姐对我自以为是的了解,不知道我的胃对这些垃圾食品很反感吗?”
“抱歉,我只知道,为了翁市长的午餐,我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们报社提供给员工的午休时间是一个半小时,我从排队买饭过来到陪你吃饭,花了将近两个钟头的时间,试问翁市长占用了我那么多的私人时间,连句谢谢也没有,连面子都不给就让我走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她字字珠玑,翁墨清让她驳得头一下一下跳得很欢。
这个女人,嘴一如既往地厉害。
邢黛月一向没什么口德,尤其是对着宠了她很多年的翁墨清她更不需要顾及什么。
她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温柔的无底线的男人,可在他离了那么久又回来后她发现自己依然执拗地爱着这么个人,这份爱意强大到凭那五年快把她吞噬的孤寂都消不了,于是她认了,父亲要怪她,小妈要怨她,翁墨清要恨她也好,她只想再像以前一样,尖着嗓子跟他闹或者软了声音跟他撒娇,总之,她邢黛月,这一次,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翁墨清了!
他的脸色一沉,她的嘴角就习惯性地扬起。
翁墨清看在眼里,那原本窜上脑门的火烧得愈发旺,他啪得一拍桌子阔步走到她身边,拽着她的手拖进怀里,眯着眼危险地对着她:“是你没说清楚还是我回来又给你带来什么希望,邢黛月,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别再用那些软硬兼施的手段对付我,我不会再吃你这一套!”
他一改公子如玉的样子,恶狠狠地控诉她的恶行,那怒视她的脸沉得滴水,邢黛月听了,心底只在不断发凉,灌得五脏六腑都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四目相撞瞪了好久,她才又软道:“我也没有怎么样,就只想做个专访而已,你不给我做,我不好交差,完不成任务只能再过来,我知道你现在看着我烦,可我也没法子,人家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我够惨了,啥也不多想,只想靠着这份工作养活我自己而已,你翁市长倒好,一点也不顾昔日的感情,就这么撂我一天,今天上头又给我压力,我热着脸跑来,你不乐意直说便是,何必给我脸色看。”
邢黛月这话,半真半假,不能全信,但看在匹配的对象眼里却分外适用。
她甚至不用哭,只需要咬咬嘴唇,把眼眶弄得红红的,翁墨清就完全中招。
果然,他表情松动了,放了她重回位置坐好:“半小时。”
她嫣然一笑,明媚中带点狡黠的样子让他晃神过后就是一顿懊恼,不管过了多少年,他还是会一头撞进她给他设的温柔陷阱里。
她坐在对面张合着红唇,专业的问题一个个抛出,他机械地答着,偶尔看到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又郁闷地想掀房。
邢黛月完成任务,满足地把东西收进包里,乐颠颠的就要回去交差,哪知后头的人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翁墨清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我还有点事,你在这等我一下,下班后一块儿去看看大哥大嫂。”
翁墨清走了两步,没听见声音,转身,见刚刚还得逞的女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许是那副难得的表情取悦了他,他过去,扯扯她滑滑的脸,轻声道:“说好的找个时间聚聚,今晚没有应酬,正好你在这,等老三下班了,也叫他过去。”
邢黛月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点受宠若惊,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