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身畔老儿脸色早惭至铁青，抓起一根棍子没头没脑朝欧阳打去，抓狂道：“臭小子，那帮兔崽子就是再怎么不济，也不能当着我面骂。圈圈你个叉叉。”

欧阳“啊”“噢”乱叫，围着火堆四蹿躲避小老儿棍子。就这般胡闹半晌，二人都气喘吁吁，才各自坐下。欧阳苦恼道：“又不是你徒弟……瞎操个什么心的。”小老儿诡异猫一眼欧阳，把手中当作“凶器”的长棍折断，扔进火堆，说道：

“总归你要告诉我，为什么就一定要见墨洛温，我才能酌情考虑是否帮你……别再拿什么‘见识神剑’之类狗屁理由搪塞我。”

欧阳一呆，静静注视小老儿片刻，小老儿睁大眼睛，努力装出一番诚恳的样子。欧阳心下盘算良久，才决定说出实话：“有位前辈说……他有样东西寄放在寸光神剑那，让我有空过来取”说完又小声补上一句，“他说把那物什送给我。”

“是什么？”小老儿好奇心此刻已完全被调动起。放在他这？怎么连自己都不知道有谁曾放过东西在他那。

欧阳轻轻吐声道：“纯钧。”

“纯钧？”小老儿疑声道，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夜喃！！！”瞬间惊讶，让小老儿陷入短暂失控状态，掩藏至深的气势如惊雷一般冲天爆起。一瞬间，一眼惊鸿，震颤欧阳心神。

直到这一刻，欧阳才敢最终肯定，这个一直表现的疯疯癫癫的小老儿的确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还是高手高手高高手那种。若非小老儿双臂俱全，欧阳甚至怀疑……摇摇头，欧阳摆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也是跟随寸光神剑百余年的老人，若是一点功力也无那才说不过去。欧阳大声纠正小老儿错误：“是‘夜阑’，不是‘夜喃’啊，lan啊……”

“给我看看”小老儿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欧阳依言照办。

小老儿从欧阳手中接过短柄，轻轻抚摸剑柄上粗糙繁复纹理。黑暗中隐隐传来一声叹息，感慨良久。小老儿才平复下内心翻腾情绪，转头向欧阳问道：“谁告诉你它叫‘夜阑’？”

能够有机会揭开心头盘旋许久的疑问，欧阳也是大是高兴，将那俩个在心头念叨许久的名字付诸于口：“林南”

“啊”小老儿面色古怪的盯着欧阳，直到把他盯得浑身发痒才惑声道：“你怎么认识那丫头的……”

“丫头！”欧阳惊得一个爆挺蹦起三尺高，然后“砰”一声头撞树枝上，以一个不是很帅气的姿态倒栽而下。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你说他是丫头！林南是女的？”

“嗯”小老儿疑惑看着欧阳：“你难道不知道？”

欧阳怒道：“我又没跟她睡过，我怎么知道。”

再忍无可忍，小老儿直接一脚把欧阳爆踹上树枝。大骂道：“圈圈你个叉叉，要是俩百年前，你敢这般侮辱她，早被无数人剁了去喂王八。”

“她很牛叉么？”欧阳抹一把屈辱的眼泪，小心翼翼问道。刚刚一腿，让欧阳得以再次证明他的推论……这小老儿的实力绝对在他几何倍数之上。欧阳感慨，毕竟是神剑的近人啊，只是……不知道神剑怎能忍受的了这人的邋遢个性，还是说神剑大人本身也是这副德性？呜……心下一阵恶寒，欧阳赶紧摇头制止了自己这个太过下地狱的想法。却不知，事情的真相往往就是建立在人们的凭空论断上的。

小老儿一瞪眼，吼道：“相当牛叉。”

欧阳：“有多牛叉？”

小老儿：“你能想到多牛叉就有多牛叉。”

俩人一怔，继而大笑，笑得眼泪都不忍窝藏。说半天，原来全是废话。

欧阳笑着把眼角泪水抹干，轻松的结束这个很没营养的话题。心下却是如涂抹层蜜一般甜色荡漾。原来她真是女的，原来，这并不只是场了无痕迹的梦，原来，这梦还是有移植到现实的可能的……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小老儿略带可怜的看一眼欧阳。久经人世，他自然从少年眼中读懂那份蠢蠢欲动的情愫。正如当年一样，小老儿心下感慨，林喃啊……又一个优秀的少年沦陷，只不知将来事情的发展，是否又一如从前？

或许有些不忍，不忍这样一个少年郎再步前尘。小老儿决定点醒欧阳，“……天涯何处无芳草，有的女人，是只能看却不能触摸的……”

欧阳涩声道：“我明白。”俩人之间犹如天上白云地上土丘，永远没有相交凝化结雨的可能。或许出于一个少年对未知异性的渴望，让他产生那么一丝悸动，一点冲动。但有点想法，却也绝对不足以淡化俩人间天差地远的距离。

更何况，对于林喃而言……欧阳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角色而已。

不自禁泛起些微味道，苦苦的，涩涩的，有点患得患失……是初恋么？

小老儿不住偷眼欧阳，他知道廖廖数句说教也许并不足以让这少年能立马收心，只是暂时的能够不去让他思念。直到见到欧阳拉起的嘴角逐渐转为平淡，才稍稍放下颗心。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小老儿也不愿再见到一个男子毁在这条未知的情路上。更何况，或许只是巧合吧……欧阳跟那个人那么相像。让小老儿有种置身往事的错觉。

“能给我讲些……林喃的事情么。”将那丝落寞藏在心底。是待夜半无人私语时？

明知不可以，便能舍得弃的。小老儿眼中欣赏之色愈发浓重。江山代有才人出，俩百年了，这大陆，又到了冬春交接时分吗？

“她叫林喃。”

“我知道”欧阳对这句过分明显的废话表示相当大的愤慨。奶奶的，我想知道林喃身乡何处，芳龄几何，是否婚配等等等等。哎，真不体谅年轻人的心。

小老儿一脸黑线，知道欧阳没听懂自己话里意思，怒道：“都说是姓林的……又跟墨洛温熟识，你说能有谁。”

欧阳张大嘴，脸色雪白雪白，一片白茫茫大真干净，那片白上遍布“震惊”字眼

“七……七彩神剑！！！”

“俩百年前，她与华峰，还有我……家老头子名列天下三大神剑。”小老儿暗咋舌头，见欧阳仍沉浸震惊之中，没能听出他话中破绽，才微微放下心。

“只是她性子淡薄，不喜争斗。所以俩百年前那场战事并未曾插手其中。”

“后来因为一极伤心事，林丫头以禁技将自己彻底冰封某处，陷入长眠，此后就再没听得她一丝消息。直到数月前姑苏事变，我们这些个老朋友才知道，她终于再度出世，那样算算的话……差不多沉睡二百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