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以来，最正统最远望也最为之神圣的地方……云莱。

云莱山势延绵，却并不险峻，坡角层次连接，显得颇为圆润，远望如同一倒张弓形。云莱山半腰，便是名传天下的天极宫所在了。

天极宫占地极广，南北长1081米，东西宽947米。四周遍布尖体松木林。山下是一条宽约半百的河流。河上一座桥，名曰“牵桥”，是登山的唯一途径，入了山，道前有一坊门，上书“有凤来仪”，相传是剑圣亲书。

坊门之后是座角楼，姿态清明，棱角峥嵘。民间有九梁十柱七十二道脊之称。从角楼下方孔洞穿过，便算是进了云莱正门。

天极宫分为三段，山顶处云雾缭绕，分布云莱多处秘洞仙府，也是剑圣仙修所在。

山上腰主分天穹宝殿，云泰宫，御镇宫。统称三宫。是云莱历任宗主安修，召开大典，藏经典籍的场所。

山腰处是天极宫主体，也是云莱书生修习之地。

屋瓦层峦，重重叠叠，顺着山势起伏呈波浪状下延，红瓦青檐，掩映青松翠竹之中。民间有传，这处的房屋多达九千九百九十九座之多。可惜因为数目巨大，至今未能有人给出确切答案。

……

风铃轻荡，阳光温煦，从山上腰突起楼台传来一声朗朗琴音，铮铮冲冲一洗万里长空碧，卷舒云彩轻柔。

琴音如千峰竞壑，万河争流，巍巍乎高不可仰，徜徜乎似有所语……婉转回复，如落空灵，其质如清凉璞玉，温润尔雅，其形如羚羊挂角，一发不可逡巡，在琴音升至最高处，便好似将漫天的空气收拢成束，再突地膨胀开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颤，麻麻的，酥酥的，一直震颤到每一位听客心底，便连春风也忘了低吟……良久，琴声轻蜷，好似悠悠的伸了个懒腰，慢慢的，不情不愿的逐渐低鸣，转角，铮然，余音袅袅，良久方歇

一众书生端坐场外空坪，只听得如痴如醉，半晌，才发出一阵惊天叫好声。

欧阳无奈从石边起身，微微笑看着身前兴高采烈的诸学子，心下却大是不以为然。他是不懂琴，骨子里也就没“雅致”这一说。但他同样鄙视这群“雅人”，除了听着热闹，可曾能听得懂？既然听不懂，又何苦装作一副知音难觅表情？人类的悲哀

他在石上看风景，却不知看风景人同样在石上观察他。

高台之上

一高衣老者指着欧阳问向身侧书正：“……适才兴起弹奏‘大情天音’，唯独那名学子双目凝然，未曾受丝毫影响，很不错嘛……”

鲁道夫躬身恭道：“宗主聊发情趣，却未曾真个起音，不然……那名学子也断然不会如此了。”离尔不置可否，只心下微微叹气，即便如此，连你这个书正长老起初都心神微荡，而那少年，却是自始至终未曾动摇分毫。其心志之坚定，实在令人动容。

口中淡淡说道：“找个机会，让我再见他一次。”鲁道夫点头称是，转头望向楼下，百无聊赖的欧阳，羡慕着，又一个幸运儿啊……

来到云莱有近半年。欧阳一直努力扮演好一个书生的角色，每日晨起，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勤以修身，俭以养德。

他努力试着让自己忘记，却每每总是午夜惊醒，莫名的总有个声音提醒着他，告诉他，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女人……

欧阳脸色苍白，捂着胸口，每次念到这，胸前都好似堵着一块大石头，慌慌的难受。

欧阳也不愿考虑铁凌武话中的真伪，他只是下意识的来到云莱，他跟自己说，他只是来学剑的，其他再没什么。

现在仔细回想，从一个客观的角度，铁凌霄固然保住他性命，却也是真个在防备着他，从未曾传授过欧阳系统完整地武学体系。欧阳能有今天，完全是凭借超乎常人的天赋所得，但这也对他之后的修行之路埋下一个严重的祸根……长此以往下去，他武学之道将止步于此，再难有所寸进。

当然，这些都是台面上的借口，说不出声的，不愿承认的理由是，欧阳就想来看看，剑圣究竟是什么模样……

四更，又是一梦惊醒。

欧阳悄悄起身，没有惊动室友，独自一人来到屋后竹林，练剑。

或许现在唯一能令欧阳坚持下去的，只有手中的剑了

长剑破空，反复演练着平日修习的剑法。

只是，不知为何，欧阳总感觉手上的剑少了那么一股味，没由来的说不清楚，不再像从前那般挥舞圆融顺畅。开始时候还以为是伤势未曾全好。现在来看，倒像是自己本身出了问题。

欧阳曾做过一个比较，如果拿现在的自己跟一年前的自己比剑……十招之内必死在先前自己手中。

怎么武道反而越练越倒退？欧阳摇摇头，无法解释，也懒得解释。略为休息后，又继续挥舞起手中长剑。

月下，小竹林，枯留一道身影独自起舞。

……

高无定兴奋得一路奔跑过来，朝欧阳大吼道：“欧华…欧华，你在哪。书正说过段日子就要举行闸剑会了，欧华……”高无定气喘吁吁，一把揪醒瞌睡连连的欧阳，急道，“哎呀，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啊，听说这次还是宗主亲自下令召开闸剑会哪。”

欧阳，哦，他的入学表姓名这一栏上填写的是欧华，懒洋洋道：“那又如何，你我进的了前十么……既然进不了，操那份心又是何苦？平平白日春梦梦遗一场。”欧阳侧侧头，继续跟巫女胡天胡侃去了。

高无定苦恼的盘算着，也是啊，就自己这等身手，估计学院排名二百名都有够呛，更别说要进到前十才能被宗主接见，才有机会入摩云洞修行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是这个态度啊。高无定对欧阳抛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回书院温习去了。

待的高无定走过拐角房门，欧阳挣开眼。

进前十便能见到宗主？那离剑圣不就又跨近一大步了，这的确是一个诱人的饵，可是……欧阳苦恼着，单靠现在这副身子板，挤进前十……不是没希望，不过梦想保留在梦中。

高无定是个好小伙子，为人热心热情。但欧阳对他一直不太感冒。问题的原因就出在他名字上，高无定……

无定河，河边尸骸，犹是深闺梦里客。

想到无定河畔的那缕芳魂，欧阳心中又是泛起阵阵绞痛。

院外空坪。又到文理课程。

云莱山不仅是天下剑道之宗，同样是传道授业之圣地。修剑，同样修身修心。而且，不知从哪个年代流传下的不成文的规定，书正讲授时都爱挑一处室外空草坪，凉爽山风吹拂，倒也确实能激发不少学子学之兴趣。不过，一人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