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示意石冠中接过礼物，表情淡然的说：“皇军和你们素无来往，礼求于人，必有所图。说吧，什么事？”

“太君阁下，我们大当家的一直想和皇军交好，只是没有机会。后来听说皇军的人被狼牙山的人抓了，大当家的就想出兵灭了狼牙山，把人抢出来，作为见面礼，又怕皇军误会，所以让我来告诉一声。”来人口齿伶俐，说的满像那么回事。

小野微微一笑，“那要感谢你们大当家的，只要真心归顺皇军，有没有见面礼我是不在乎的。”

“那可不行，大当家的说了，没有礼物不成敬意。”

“呦西，我的明白，你们放心去做好了。”

“谢谢小野太君，我告辞了。”说完，来人就走了出去。

“太君，这里有诈。”看见他走了出去，石冠中说。

“请讲。”小野装出满有兴趣的样子，回到座位上说。

“飞雕和袁国平结的梁子也不是一天了，两伙人没少打冤家，可是谁也吃不掉谁，飞雕也没有真正打过。狼牙山人虽不多，可地势险要，袁国平文武全才，十分有头脑，在西河地面响当当的，手下的弟兄都有两下子，比飞雕手下的人强多了，他并不敢动真格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攻打山寨了，是他的力量变大了，还是虚晃一枪？为什么通知皇军？他想干什么？”石冠中一脸疑惑的说，他的确感到这里有问题。

“石团长，依你之见，问题出在哪里？”小野笑咪咪的问，心理舒服极了，看来他的攻心为上大见成效。石冠中不但对皇军忠心，也学会动脑子了，这样的指挥官才能带出精兵强将。

“我在想，皇军进驻西河已经两年了，他要想投靠，机会多得是，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呢？他是怕―――怕我们帮助狼牙山？”石冠中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

“呦西。依你之见，他们得到人会不会交给我们？”

“不，绝对不会。”石冠中坚决的说，又道：“他们很可能拿人质做要挟，抬高价码。不该答应不出兵。”

“哦，不！一定要答应。”小野诡秘地一笑，拍拍石冠中的肩膀。“你们的兵法上说：兵不厌诈。”

听了他的话，石冠中如堤醐灌顶，才明白了小野的用心，不由暗暗折服，原来他早就看明白了这步棋，他还在瞎操心。

小野走过去给木村打电话，让他把正在装车的武器全部卸了下来，他要让飞雕知道；他不会去狼牙山了。只是这样一来，原定计划就要打折扣了，他更想吃掉的是运河支队。这是一盘大棋，下好了，西河的问题会得到彻底的解决。“石团长，你的说，如果国民党的部队被围，八路军会不会去救？”

石冠中正在想飞雕的事，被小野这一问，闹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应该会。虽然国民党和共产党时有磨差，也打打闹脑，可是面对皇军的时候，他们倒是能走到一起。”

“大大的好。”小野像吃了定心丸似的，不加掩饰地笑了，这一次，他要给他们来个大包围，统统消灭。“石团长，你的回去悄悄的准备，等着我的命令。”

“是，大佐阁下。”石冠中说完，倒退着走了出去。

小野看着他关上门，拿出图纸，仔细的琢磨起来。这是他来西河的第一仗，也是他作为负全责的指挥官指挥的第一仗，他要打出威风，气势，让那些认为他只会动嘴的人看看：天才的军事家是不用经过战场磨炼的。当他把一切理清之后，就打电话让木村过来，他首先要征服的，是这个武士后代。片刻之后，木村那响亮的皮鞋声就出现在门口。

“报告。”嘶哑的喊声出现了，随后木村走了进来。

“木村君，你一直在抱怨，堂堂的帝国陆军大佐，为什么只动嘴，不动手，是不是？”小野直视着他说。

“是，大佐阁下。”木村并不想掩饰，硬帮帮的回答。

“你的，真正的军人的不是。打仗除了用枪，更应该用脑子。”小野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你的应该明白，你面对的不是正规军，他们也不会在你的正面摆开战场，支那人狡猾狡猾的，这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必须有耐心，把握机会，然后将他们置于死地，你的明白？”

“不，我的不明白。”木村固执的说，并不被小野的言词所打动，他认为，小野是在找托词。眼看着你的对手在那耀武扬威，你却像老鼠缩在洞里，这叫军人？

“他们是当地人，熟悉地形，有老百姓支持，很容易逃走。这就要求我们不要轻易出动。我们动静越大，赶跑他们的机会就越大，你的明白？我们的目的不是吓跑他们，是消灭他们。”小野说完，做了一个有力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凶狠，露出狼一般的目光。“由于战线的拉长，更由于国力的限制，使我们的人力资源大大的不够，我们必须利用支那人来管理支那人，所以在表面上，我们要给予他们尊重，信任，让他们真心的为我们服务，而不是离心离得。对中国人不能一味采取杀的方法，杀人越多，反抗的人就越多，中国四万万人，你的能杀完？高岛君为什么处处碰壁？根子就在于此。而对于那些不肯和我们亲善的人，决不手软，坚决的消灭。”

“大佐阁下，你已经做好了消灭他们的准备？”

“呦西。”小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为什么亲自去狼牙山？为什么顶着旅团长的压力，不把史村和佐佐木接回来？他们是多么好的诱饵啊。”

木村似乎明白了什么，抢过话说：“大佐阁下准备好了？”

“你来看。”他把木村引到地图前，为他讲解这次作战的意图，然后对他说：“这次的行动，你的全权指挥。”

木村有些意外，不解的问：“为什么？”

“我要在后方迷惑他们，拜托了。”小野弯下腰去，鞠了个躬。

“谢谢大佐阁下的信任。”木村还了一个躬，心理热热的。

五

院子里忙忙碌碌的军人在做着准备工作，新到的，一个连的国军服装整齐，表情肃穆，有条不紊的工作着，和穿着便衣，游来荡去，无所事事的土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厅里，踌躇满志的乌专员正在说着什么，他那油光绽亮的脸上，溢满了得意之色，整个轮廓都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今天他要亲自指挥，拿下狼牙山，俘获史村和佐佐木，给冈村的“兵站基地”计划以沉重打击，让丰臣秀洁知道，他的对手绝非泛泛。让军部知道，他不仅仅会玩政治，打仗也在行。为了不引起鬼子的注意，作出这次的行动以飞雕为主，完全是土匪内部之间争斗的态势。他自诩这招满天过海很是高明，等到拿下山寨，让小野哭去吧。他凭三寸不滥之舌，硬是把桀骜不驯的飞雕收服在麾下，乖乖的听他指挥，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当初李卫在狼牙山碰壁而回，他就拒绝了“文取”的建议，决定武取了，堂堂的国民政府受土匪要挟，用武器换鬼子，颜面何存？将来一旦有人拿这个说事，他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是给他的政敌以口实吗？可是如何抓到这两个人，的确颇费周章，问题并不出在狼牙山。小小的狼牙山地势再险峻，土匪再顽强，毕竟只有百十号人，几挺轻机枪，调两个正规连的国军过来，有一两天也拿下了。然而鬼子能让拿吗？西河离狼牙山只有三十多里地，鬼子的机械化部队二十分钟就能赶到，那就会偷鸡不成失把米了，必须阻止鬼子前往。用什么方法不让鬼子前往，成了他重点思考的问题，经过一个不眠之夜，他终于想到了飞雕这张牌。只是飞雕并不是他的部下，不是国军，自然不会听从他的指挥，那么说服飞雕就成了头等大事。他没有迟疑，带了几个人就来到了飞雕的山寨。

飞雕自从把亲妹妹嫁给了国军一个团长当姨太太，算是和国军有了瓜葛，也不止一次想投靠国军，毕竟当土匪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当团长的妹夫不大瞧得起他，只肯给他个连长当，这让他十分不舒服。带了几百号人过去，就算不给个团副，也得给个营长干干，小小的连长就把他打发了，太不把豆包当干粮了。这事就拖下来了，那知道喜从天降，堂堂的地区专员会屈尊到他的小寨，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俩个人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论战，乌专员答应保举他当冀州地区游击支队司令，他才心满意足了，就按照乌专员的吩咐去做了，今天他是攻打狼牙山的主力。

“诸位，不要小瞧这两个鬼子，他们可是日本人的宝贝，在西河建厂，没有他们不行，因为他们是专家。他们的作用，比一个旅团日本兵还可怕，如果华北成了满州，成了日本人的兵站，抗战的胜利就会推迟很多年，所以我们要不惜任何牺牲，消灭这两个日本人。”

“这个就不用说了，你就说怎么干吧。”飞雕插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