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最要好的女友梁可可,她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梁可可和她是发小,同班同学了十一年才分开,两人又都没有姐妹,要好得比亲姐妹还亲。况且,梁可可不比她整天关在院子里什么人都不接触,她所在的那家颇具规模的广告公司,每天迎来送往着五湖四海的客户,虽然她并不直接和客户打交道,但总比她见得多多了。想到这里,尚晴拿起了电话,。
“可可,晚上有时间出来坐坐吗?”
“今天是吹什么风呀,你主动打电话约我?”
“我就不能约你呀?”
“可倒是可以,总觉得有点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平时叫你你都不出来,今天怎么抽出时间赐见我的?”梁可可在电话那头边笑边调侃。
“不过我出来也得等孩子睡着以后啊,9点行不行?会不会太晚?”
梁可可在电话那头兀自笑个不停,半天才忍住笑说,“我就知道你要等乐乐睡着以后才出来,还有,9点不晚,9点钟,人家的夜生活才开始呢,土老冒。”尚晴想起平时梁可可老取笑她生活在都市里的村庄,不由也难得地笑了起来。也确实,她的生活太过单一,每天就是单位和家两点一线,再加上自己的生活习惯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真和农民有几分相似。
每次顾军一出差,尚晴妈妈就会住过来陪她。妈妈总是心疼女儿的,生怕累着她。名义上是陪她,实际是帮尚晴带乐乐。平时顾军在家,妈妈也不好总留在尚晴这里。尚晴下班回到家,乍一看见乐乐和妈妈,一天都浮在半空的心才像有了着落。可看着乐乐,却又不禁悲从中来,这样可爱的孩子,说不定哪天就要成为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了,尚晴紧紧抱着乐乐,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油然而生。
晚饭吃得没滋没味的,妈妈还以为尚晴身体不舒服。尚晴随口搪塞了几句,告诉妈妈晚上和粱可可有约。妈妈以为要她和粱可可去玩,还要她和粱可可多玩会,说她在家带乐乐,要尚晴放心去玩。
尚晴匆匆来到约好的地点,梁可可已经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等她了。尚晴一路上想着要把这件事掰碎了说个仔细,可当她看见梁可可那张洋溢着幸福的脸,和自己的一脸憔悴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的诉说欲望就象一滴落在海绵上的水,瞬间不见了。她那么幸福,是体会不到自己痛苦的,在她的灿烂笑容面前,尚晴甚至丧失了谈论这个难堪话题的勇气。
梁可可确实很幸福,至少在大多数旁人看来,她的幸福是不折不扣的。她是同学中结婚最早的一个,可并不见得就比那些深思熟虑后晚婚晚育的人不幸福,只要选对了人,结婚时间早晚影响不了幸福的程度。老公田伟平比梁可可大八岁,简直就是把梁可可当孩子一样在宠溺,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凉了,百依百顺对她好不说,还会赚钱。这些年有色金属行情看涨,田伟平的乌金矿进出口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越来越有规模。想当初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田伟平还是一穷二白,又因为出身农村,那一身土得掉渣的装扮时常是女伴们取笑的话题。所以后来大家都说还是梁可可有眼光,选了只黑马股。梁可可自己倒不这么觉得,她当时还真没想那么多。虽然以她当时的条件,绝对可以找个家境比田伟平好几倍的人,但梁可可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外表不起眼,但认真踏实,还能吃苦,最关键是把她看得很重,这对从小缺乏父爱缺乏安全感的梁可可来说,是最能打动她的一点。粱可可的父母都从事地质工作,常年把她寄养在乡下亲戚家,这让小时候的她常常感觉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虽然长大后她也知道父母是爱她的,也能理解父母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当时的处境,可是,寄人篱下的那段经历,让她一直非常缺乏安全感。她心里深爱着自己父母,可和父母从小积累下来的疏远,也让他们不善表露彼此之间的感情,哪怕有时候想要流露一点过分的亲昵,都令双方感觉难堪。所以,不论何时,她和父母相处的时候总有客气的成分在里面。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是一块干涸太久的枯田,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来滋润。而当她遇见田伟平,他给她的爱就像永不枯竭的清泉。最关键的是,她时常能在田伟平身上找到父亲的影子,田伟平的某些特质和父亲几近神似。她没有否认自己的恋父情结在她的婚姻抉择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只是苦了当初那些追求者,一直都没弄明白这个又穷又土的田伟平是施了什么魔法才把梁可可追到手的。也许,在粱可可潜意识里,她想要寻找、弥补回那段缺失的父爱。
连尚晴也常常说梁可可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别人结婚后就被孩子家务给拖累着动弹不得,梁可可倒好,仍旧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轻松地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她经常喊尚晴出来逛街什么的,不过十次有十次都被尚晴拒绝了,理由不外乎是要带孩子做家务。所以,今天尚晴主动约粱可可,她不觉得奇怪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