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起聊天。许卓航和粱可可说到了最近正热的股票，尚晴不懂这些，只是低头听着，一边把玩着手机链。粱可可从尚晴手里拿过手机，看见屏保上是乐乐的照片，随口问许卓航，“你的手机里有孩子的照片没有？还没见过你孩子什么样呢？”

许卓航拿出手机翻查着，粱可可接过来一边看照片一边打量许卓航，“上半截很象你，下半截象她妈妈吧？对了，有她妈妈照片吗？”

许卓航看了一眼尚晴，接过手机，翻看了一会，又把手机递给粱可可。

尚晴端起茶杯，好像在认真喝茶，心里却翻涌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酸溜溜的醋意。他的手机里竟然还有她的照片！这是许卓航的手机，肯定是许卓航给她拍的。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吃醋，只是觉得这滋味怪怪的说不清。明知自己不想去看，可粱可可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把手机放在两人中间示意尚晴去看，大有奇文共赏析的意思，尚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人很小，这短暂的一瞥，尚晴什么也没看清，但她心里陡然觉得没来由的委屈，这委屈还不能显现、发作。听着他们还在谈论孩子象谁的问题，尚晴眼泪都要出来了，简直觉得一秒也呆不下去了。她只好低头认真地磕着瓜子，每一粒都磕得很仔细，仿佛这瓜子是不容暴敛的天物。她把心思全部集中在一粒粒瓜子上，这才止住了差点就要决堤而出的眼泪。

尚晴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听许卓航叹气家庭时会感觉这么难受，以前她还可以坦然地聊起陈娜，可现在，连听到她的名字都会觉得那么刺耳。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害怕自己陷进一个无法掌控的漩涡，因为她很清楚，那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可是，她已经象陷入流沙般无助，越挣扎越深陷，却又无力自拔。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心思再说话了。

终于听到粱可可说“时间不早了，散了吧”，许卓航叫人结了帐。尚晴如释重负地起身，三个人一起下楼。尚晴不肯要许卓航送，可是因为梁可可还想去罗铮那里，不肯捎带尚晴，死命推托后尚晴只好上了许卓航的车。

两人坐在车里，尚晴一言不发望着窗外。因为傍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显得特别清新。整个城市水洗后的清爽与明净，在路灯温暖而恬静的橘黄色光芒映衬下，显得格外怡人。微凉的风吹走初夏的闷热，尚晴的心情这才随着车子的加速轻快了一点。

“刚才有点不高兴了？”许卓航突然问到。

“没有啊，没有没有。”被许卓航说中了心事，尚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急急否认，不想让许卓航觉得自己那么在乎他而骄傲。

“我看见你刚才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许卓航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你别想多了。”

“真的没有？”许卓航追问到。

“真的没有。”

许卓航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腾出右手握住尚晴的左手，不时轻轻地拍打着她的手背，仿佛这拍打里包含着某种歉意与安慰。

尚晴依旧望向窗外，她不敢转过头让许卓航看见自己的脸。因为委屈一旦被抚慰，总是要加倍放大只到化成泪水才尽兴。可转瞬心里又觉出一丝欣喜，他还是在乎她的情绪与感受的，他始终是最了解她的，也是最懂她的。这样一想，心口又发起疼来，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退也退不回去。

临到下车了尚晴也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泪，只能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回去。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失态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为了照片的事生气，还不让人笑死？许卓航诧异尚晴怎么下车后头也不回就走了，连自己在后面喊再见都没有反应，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晚上，尚晴一个人躺在黑暗里，默默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终于发现了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这事实就是自己原来是这样地依赖他。她害怕自己再这样继续下去会越陷越深，怕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会不满足于现有的状态，怕自己会开口有所索求，怕自己爱他爱成了他的负担她甩甩头，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