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中国带着大白在林子里吆喝，可林子里静得只听得到鸟儿呼朋引伴的归音。钱中国想，牛羊肯定被王爷爷赶回去了，留下大白在这里等我。

钱中国心里不是很忐忑，三家村有四个放牧的地方，每次到这里来，王爷爷都吆三喝四地要钱中国紧跟身后，怕他走丢了。

钱中国拽着着大白飞也似地跑起来。他突然自语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进村后，钱中国本来想回家去吃饭，事隔一天一夜，他估计父亲的火气已消得差不多了。

王天子爷爷吃惊地看着他说：“你真要回去？”

钱中国吃疑片刻，还是点点头，问：“我的牛羊都回去了吧？”

王天子爷爷说：“你爹正拎着大竹棍到处寻你呢，先到我家避避吧。”

钱中国的父亲建国挨家挨户搜查了一边，没找着儿子，拎着大竹棍回去了。

原来钱中国每次挨揍，每天早上都会悄悄回去把牛羊赶到山上去吃草，可这天，很晚他才从地里回家，却听到圈里的牛羊叫声很奇怪，和往常一点都不一样，进圈里一看，牛羊肚子是瘪的，于是他气急败坏，非打腿儿子钱中国的脚不可。

两只烟斗一左一右，默默相对，金黄的火星子相继闪动着。钱中国蹲在两只烟斗间狼吞虎咽。钱中国一口咬掉半个马铃薯，又想起了他的牛羊，问道：“王爷爷，我家的牛羊都回去了吧？”

王爷爷往火塘边的石头上磕了磕，又上了一锅兰花烟，反问道：“你今天在哪里放羊？”

钱中国嘴里塞着半个马铃薯，含混不清地说：“我们今天在坟林放羊啊，你怎么不记得了？”

这下该王爷爷胡涂了：“什么我们在坟林放羊啊，我今天挖马铃薯，牛羊是你姥姥赶到东边老鹰岩去放的。”

罗小花吸了口烟，看着钱中国忧郁地点了一下头，说明事实确实如此。

自己居然一个人跑在坟林去放羊，钱中国感觉自己一下子体温膨胀，汗如雨下。王爷爷见状，赶紧喂了他两颗甘草片，然后抱他在火塘右边的草席子上躺下。

罗小花对王天子爷爷说：“老头子，我明天早上去趟坟林。”

王天子爷爷问：“和谁去？”

罗小花望着门外的远山说：“和她们一起去。”

王天子以为罗小花要和村里的女人一起去坟林烧纸钱，不再追究了。

三家村人的亲人都躺在坟林里。

王天子爷爷用灰烬把炭火埋了。屋里一片漆黑。

钱中国迷迷糊糊地说：“姥姥不能去。”

王天子爷爷叹息道：“这孩子今天怎么啦？”

钱中国睡到半夜惊醒过来，说准确点，他是被他的牛羊惊醒的。他很牵挂他家的牛羊是否全部回家了。

他决定回家去看看。

有大白跟在身边，他不怕。

这时，大白应该睡在屋檐下。轻轻打开门，外面夜静无声，月光婆娑。

唉，平时大白就睡在这里，今天怎么不见踪影？纳闷的钱中国下意识地朝前望去。

钱中国不看则已，一看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