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来拿走的话,只能让它自己消失,是什么东西,可以在一定时间后,自己消失而且这样东西,还要有一定的硬度和厚度,才可以踮脚。冰,对,一块厚厚的冰,一个晚上的时间,足以让它融化,融化的冰,了无痕迹,就算会留下一点水迹,别人也会以为那是珍妃的失禁。对,我要一块厚厚的冰。
可是,我要怎么带进来呢,带一块冰来冷宫,这太奇怪了。对了,我可以带一个很大的食盒,冰放在下面一格,不会有谁会想到的。等我走后,只要告诉守门的小太监珍妃已经休息了,谁也不会去关心一个失宠了的恶毒弃妃,等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那时候冰已经融化,珍妃的脚,已经离开板凳一段距离了,她已经自缢身亡。之前她的脚一直是蜷曲的,但是没关系,她只是昏迷,身体还是柔软的,不会造成膝盖的僵硬。
我要把珍妃吊上去,我必须要一条类似白绫的东西,可是,我已经带了冰了,我还怎么带白绫呢?那么,就用这房间的床单?林鸢姝忽然全身一个激灵,对小方子说:“你去找个楼梯来。”小方子领命,屁颠屁颠地去了,玲珑好奇地看着她:“娘娘,难道你还要上梯子啊,那怎么可以呢?”说话间小方子就来了,这厮还真有速度,林鸢姝看他一眼:“我不上去,小方子上去,小方子,你去看看,这房梁上可有什么痕迹,要看清楚,看仔细。”
小方子立马窜了上去,未几,又窜了下来,很认真地描述:“房梁是很多年漆的红漆了,珍妃娘娘上吊的床单勒了好些红印子出来,乱七八糟的。”林鸢姝全身一阵冷汗,急切地看着他:“你可看清楚了,怎么会有很多印子呢,应该只有一条印记啊。”小方子笃定地说:“就是有很多,好像是被磨得很厉害,有好几条印子,有些地方都现木头本身的颜色了。”林鸢姝叹了老大的一口气:不会的,不会是真的吧,那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可是,为什么要应验,如果珍妃真的是自杀,那那些凌乱的摩擦痕迹,从何而来。瑾萱,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不会的,你再怎么怨恨我,你也只是一个女人啊,你还那么小,和我妹妹同岁,你怎么能做的出来,不会的,不会是你,是我想的太多,是因为我对你有偏见,不是你,一定不是你。
林鸢姝还是不死心地问小方子:“那日珍妃娘娘的遗体运走后,是你收拾的房间吗?”小方子又来劲了:“可不是,谁都不做这晦气的事,只有我做了,哎,奴才就是命苦啊,本来当太监就很苦了,还要来守冷宫,奴才也是偷学了私塾的。”小方子还在念念叨叨,忽然看见林鸢姝的杀人目光,赶紧收声:“就是奴才收拾的。”
林鸢姝心里一阵阵地痛:“那你可记得,房间里有没有多出什么来,或者少了什么?”小方子挠挠头:“没有,这冷宫统共就没几样东西,一眼就看完了,就这几个板凳一张桌子,对了,再有就是一张床,几张床单了。”林鸢姝一听床单,全身一个激灵:“床单有没有少。”小方子想了想:“可不是少了,珍妃娘娘拿去用了嘛,哦对了,出了珍妃娘娘用了的那条床单,还少了一床,真是奇怪,这冷宫的东西有什么,这么一条白床单,看了就晦气,谁会拿去啊。”
林鸢姝忽然脸一阵抽搐,张开了嘴,不受控制地一阵笑,眼泪,却从脸颊滑下:当然会少,有人必须把这床床单拿走,因为上面有脱落的红漆。瑾萱啊,那日我以为你是月事来了,弄脏了床单,我那恍惚一眼看到的红色,其实是这脱落的红漆。那日我就觉得奇怪啊,在这钟粹宫,多的是上好的床单,你怎么会忽然用这么一床纯白色的不搭调的床单,还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刻,原来,那日是你来不及处理床单了,就只能先铺在床下面,不料却被我看见了。
瑾萱那瑾萱,真的是你吗?不是吧,是我想的太多了吧,你是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啊,饱读诗书,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又聪明过人,怎么会是你呢,你为什么要杀掉一个和你不相干的人呢?不是你,绝对不是你,是因为我对你有偏见,我一开始就把你设定为凶手,所以才会觉得是你下的杀手,一定不是你,不是你。
林鸢姝不断地给自己催眠,眼泪,却不听话地泛滥,玲珑大惊失色,吓得眼泪肆虐:“娘娘啊,您这是怎么了啊,难道真的是中邪了吗,我就说不要来不要来,您看看这个地方多不吉利啊,娘娘,您到底是怎么了啊,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啊。”小方子也被吓得不浅,不断地四面八方地作揖:“大慈大悲观世音,如来佛祖保佑啊,太上老君来赶走恶鬼啊,保佑我们娘娘啊。”
林鸢姝无力地挥挥手:“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我们回宫吧。”小方子赶紧凑上来:“娘娘,那奴才?”林鸢姝笑笑:“知道了,你也跟我回宫吧,你个受了高等教育的小太监。”小方子马上来了个五体投地:“谢谢娘娘,那日卓小姐怎么说来着,风水轮流转,今日真的灵验了,卓小姐真是奴才的福星啊。”
宁王府朱宇琮认真看着桌上的丹青,笔尖,在认真地描绘,脑海里一点一点地浮现林鸢姝的面容。他有些残忍逼自己去回忆关于林鸢姝的一切,她的可爱,她的残忍,她的怜爱,她的背叛。虽然心痛,却不想忘记。只有心痛,才不会麻木,才能确定自己的存在,才知道自己心里的某一处,仍然被一个身影占据,挥之不去。
正认真间,忽然听见一声娇呼:“王爷,音儿回来了。”朱宇琮一愣,放下手中的笔。黛音带着一阵香风卷入,欢天喜地地扑进他的怀里:“王爷可有想起音儿啊?”朱宇琮有些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绝色佳人。近一月不见,黛音明显得瘦了,也黑了些,军营果然不是女人呆的地方,黛音整个看起来都憔悴了,京城第一名妓的风采已然不在。
朱宇琮不由得有些感动,这个女人,一颗心都扑在他的身上,只要是对他有利的,即使没有他的要求,不管上天下地她都会去的。朱宇琮于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怎么自己就回来了,带个信给我,我也好去接你啊。”黛音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击倒了,无限甜蜜地靠在朱宇琮怀里:“音儿不要王爷接,王爷去了反而可能会被人看见,对王爷不好的,音儿自己回来就是的。”
朱宇琮看着越加单薄的黛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感动,毕竟被人关心在乎的感觉还是令人心暖的。于是拉着她坐下来:“我看看,瘦了不少啊,也黑了,军营里的日子不好过吧?”黛音慌乱地拉着朱宇琮的手:“王爷,音儿是不是变丑了,王爷不喜欢音儿了吗?”黛音近乎卑微的慌乱刺激得朱宇琮一阵心疼,那种对爱的祈求,于自己何其想象。
是同病相怜也好,是补偿也好,朱宇琮怜爱地摸摸她的头:“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我何尝不知,又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这次回来,就哪里也不要去了,在家里好好养一养,你也不过是个女人,我娶你回来,不是当家丁的。”黛音忽然觉得感动不已,从未有过的幸福在她心头围绕,朱宇琮从未对她显露过这样的温柔。
黛音急切地拉着朱宇琮的衣袖,邀功似的说:“王爷,音儿这次跟随朵颜三卫出征,期间做了不少工作,那朵颜三卫多有动摇,但毕竟造反是大事,那察哈也不敢贸然答应,但是他也给音儿传递了个信息,这次朵颜三卫大捷而归,朵颜三卫上下都在等着封赏。如果皇上的封赏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再加上音儿之前做的工作,察哈势必要投靠王爷的,所以现在音儿的任务是要破坏皇上的封赏,起码要让察哈和朵颜三卫感觉到,皇上对他们的重视是远远不够的,宁王才是他们应该投靠的明主。”
朱宇琮点点头:“你先不要操心这些了,暂时也不急,你先好好休息几天吧,你也辛苦了。”黛音开心地抱着朱宇琮:“音儿不辛苦,音儿一看到王爷,就什么都无所谓了。”朱宇琮怜爱地拍拍她的肩:“你又不是铁打的,好好休息一下吧。”黛音开心地点点头,忽然看见了放在桌上的丹青,开心地靠过去:“王爷在画什么?”
朱宇琮紧张地推开她:“没什么。”说着,自顾自地要把丹青收起来,黛音却眼尖地看见了丹青一角的姝儿二字,心里,顿时一阵绞痛。王爷,他随时在想着的人,终究还是不是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付出多少,他的心中占据的,都是那个女人的影子。如果,自己不是多事地要看看那幅丹青,自己在今天,会是多么幸福啊。可是,天知道,她是多么希望,丹青上的那个女人,是自己啊。
朱宇琮也注意到了黛音神色的不对,先是有些抱歉,却又马上心烦起来。他不是一个对女人有耐心的女人,除了林鸢姝,他懒得在任何女人身上多花心思,黛音也马上注意到了朱宇琮神色的变化,马上换上一副甜美的笑容,拉住朱宇琮的手:“王爷,今晚要陪音儿吃饭哦,就当是为了音儿洗尘嘛。”朱宇琮没有理由拒绝,有些冷淡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