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自然不知道他们那边的小剧场,八卦兮兮地追问他对孔雅欣有没有意思,何逸无心恋战,义正严词地说:“现在是工作时间。”
今天他们来工地现场协调问题,顾星出公司时,薛宁就自觉主动地跟在后面,在他好奇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地说:“曼姐说她等会儿要去‘盼’核对新一批的展览品。”
顾星点了点头,笑得她心里发毛,好像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此刻薛宁偷瞄一眼在另一边和工作人员讨论事情的顾星,没想到他也正好看过来,她赶紧心虚地别过头,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
已经快元旦,寒冬天,薛宁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棕色的球球帽,头顶夸张的毛球随着她的动作颤动,缩着肩膀的样子特别像精品店里出售的布偶熊,顾星被她的小动作逗笑,心想她还是个孩子。
而那笑容落入何逸眼中,引发一片精光。
要是……薛书阳的担忧成真,自己是否还能和上次一样带着玩笑的心情刺激他?
薛宁生日将近,今年又是本命年,元旦节时就从各处收到各种红色内衣作为生日礼物。薛书阳送的是一条细致漂亮的金项链,12月31日晚上11点左右来她房间里给她,她开心地当即要戴上,被薛书阳拉住手,“好像12点后才能戴。”
薛宁不爽地嘟囔,“那你就应该12点再拿来给我嘛。”
“你不是该睡觉了吗?”薛书阳收回手,好笑地说。
薛宁把项链放好,继续说:“你拿这个来,我现在还不是要等到12点戴上再睡。”
“明天早上再戴是一样的。”
“那怎么行。”薛宁苦恼地看了看时间,真的才刚过11点,瞥到角落的游戏手柄,眼睛一亮,拉着薛书阳的手臂说:“你陪我打游戏吧!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薛书阳很想说他没有元旦节,明天还要上班,也想说她有很多方法可以挨过这一小时,不一定非要他陪着,但脚下还是跟着她挪去电视机前,看她打开设置。
破例陪她玩一会儿好了,反正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这样一起游戏了,这些东西还是他以前教给她的。
说是一起玩,薛宁调出的游戏是最普通的单人超级马里奥,她坐在地板上交替顶蘑菇玩得不亦乐乎,被乌龟撞成小马里奥时还会懊恼地往后仰,也往往因此注意力被疏散,立马就被下一个障碍物干掉。
坐在旁边的薛书阳忍不住指导她,开始还只是提醒她哪块砖有蘑菇,不知道薛宁是多久没玩这个游戏,手法生疏,慢慢薛书阳就直接伸手操作,等一个阶段的关卡全部通过时,两人的姿势竟然已经变成薛书阳从侧后身揽着她,双手包着她的手握着手柄。
薛宁还在为通关开心地嘿嘿笑,往后一扭头就看见他离得超近的脸,瞬间就红了脸,赶紧慌乱回头。薛宁想幸好他戴着另一边的耳塞,里面还在播放通关的音乐,这样他就听不见她突然迅疾起来的心跳声。
“还以为你打得多好呢。”薛书阳揶揄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她不满地轻哼了一声,只是反驳的气势太弱,反倒让自己红了耳朵。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扭头,动作太大扯落了两个人的耳塞,耳际瞬时全部安静下来,整个房间似乎都只剩她胸腔中那些见证着什么的声响。
而这一眼,她直接和薛书阳的目光对上,他宠溺的笑还来不及藏匿,也瞬间意识到他们这姿势太不对,触电一般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无意义地拍了拍裤子,看了看时间,赶紧说:“12点了,睡觉吧。”
薛宁爬起来,拉住快步离开的薛书阳,又把桌上的项链拿过来递过去,“你看这个搭扣太细了,我自己戴不上。”
薛书阳迟疑了下,犯了今晚的又一个错误,接过项链说:“那我给你戴。”
薛宁重重地点头,转身背对他,自觉地把头发撩起来,露出整个光洁的颈部,薛书阳的手绕到下巴前来时,她还闻到了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又糟糕地想,刚才红了的耳朵好像还烫着,他是不是注意到了?
薛书阳没有注意到这些,只专心致志地想尽快给她戴好离开这个过于温暖的房间。然而越心急那链扣就越和他做对,几次都接不上时他差点骂自己是怎么选了这款了。
好不容易弄好,冰凉的项链随着他的松手贴上薛宁的肌肤,温度差使得她敏感地瑟缩了一下,薛书阳才留意到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他再度心慌起来,连一句“戴好了”都难于开口。
薛宁放下头发,回头极其平常地说:“这个只是新年礼物,不能算成生日礼物的。”
薛书阳愣了下就笑着点头,微蹲身和她平视说:“妈妈说本命年要戴点金的东西,希望这个能保佑你今年平平安安。”
薛宁眨眨眼睛,“其实我不信什么本命年,而且我觉得有你们在,我就一定是平安的。”
这是一个善感的夜,因为她认真说出的这句话,薛书阳觉得眼角有些不受控制的湿润,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对,有我们在,你永远是平安的。”
薛宁似乎看透了他此刻的松懈,直接扑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埋头在他胸前说:“薛书阳……这是新的一年,我们不能以谎言开始。你诚实地回答我,在你对我的那么多喜欢和爱护里,有没有一丁点不是因为我是你妹妹?”
这是一个拗口的问题。
薛书阳没有推开她,认真地思考,想起了许多事,从她呆滞软弱的幼时到明朗坚强的现今,他手把手教会了她游戏之外的许多事情,她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无一不是在影响下建立的,他甚至能说,他一度是她的整个世界,就算有冷战与疏远,他也是一直陪伴着她的。
这样比普通爱情更坚定隽永的感情,其实可以用亲情来定位,但想到了何逸好整以暇说出的那句话,最终他轻叹:“我很想说没有,但……说实话,我不知道。”
薛宁惊讶地抬头看他严肃的脸,这是薛书阳第一次在这方面有所松口,是今天的气氛使然吗?
薛书阳好似补救地加了一句,“就像你也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有百分之几是属于妹妹对哥哥的范畴一样。”
薛宁此刻不想和他争论这个问题,她此时得到的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已经足够她今夜好梦。
*
薛宁生日那天,在公司收到了许多同事的礼物,顾星还特地放她半天假,让薛宁大叫老板万岁。中午从公司离开后,薛宁悲催地发现就算放假她也无处可去,今天是工作日,大家都在上班呢,于是只能跑回家整理收到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