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业
薛宁斟酌了下形势,果然挂断薛书阳的电话,走进了顾星的办公室。
这边的薛书阳,看着办公桌上摆放着的报纸,对着被挂断的电话直接黑了脸。
其实在他找薛宁前,刚和父母通话完毕。
他刚接起电话,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许的父亲就痛斥道:“我教过你利用家人做生意了?简直丢我的脸。”
彼时他刚晨会结束,不知来龙去脉,自然要问这怒气从何而来。
薛诗杰气恼地抛下一句:“自己看报纸去,宁宁那里你自己看着办。”
于是挂掉电话,薛书阳就找秘书要了报纸,大概浏览了一遍就直接石化。薛诗杰无根无据的斥责早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对他来说,最大的刺激莫过于薛宁不是他真正的妹妹这件事!
什么才是真什么又是假,他已经搞不清楚。
问薛诗杰此刻是行不通的,薛书阳稳了稳心神打给了杨雪芬。
“诶?你不知道这个事吗?”
薛书阳哭笑不得,“你们不是说宁宁是爸爸在外面的孩子吗?”
“那只是权宜之策,要不说是你爸爸的孩子,当年那些人能让宁宁进门吗?她能在家里不受欺负不受歧视地长大吗?”
薛书阳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早晨无疑是十八年前薛宁闯入他的人生后又一个混乱失控的巅峰,他保留着最后的理智,好奇地问:“那dna报告呢?不是爷爷亲自去做的吗?”
“你爷爷是多么和善的人你不知道?知道了事情始末就让你爸爸做得周全点,”杨雪芬担忧地说,“那软文真不是你找人写的?”
薛书阳不由得低吼:“妈!我能干这么不靠谱的事吗!我根本不知道宁宁是你们收养回来的!”
“……还以为宁宁和你说过。”
薛书阳眼皮一跳,轻声问:“宁宁她自己也知道?”
“当然。”杨雪芬理所当然地说:“她那时候呆是呆,我们遇见她前后的事情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我现在就担心她胡思乱想,而且有些人恐怕又要出来多管闲事了。”
薛书阳明白她说的是家里的几个不远不近的亲戚,顺口就说:“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的。”
说得轻巧,怎么妥当?
不管这文章是谁发的,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这话是对着公众说的。现今的舆论环境,辟谣已经成了默认的同义词,他们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事实。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势必会有人对薛宁指指点点,会有人屁颠屁颠地去问她评价薛氏的公益行动,甚至灰色的童年时代也可能被无聊人士深度挖掘……一段时间的不安宁是逃不掉的。
当时薛书阳和父亲商议决定资助自闭症儿童,确实有薛宁的因素,但从未料想薛宁的病史也会被曝光,况且此刻薛书阳自己都处在抓狂边缘。
薛宁竟然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难怪她总是一副‘为什么不能喜欢你’的模样,难怪她总是理直气壮地说喜欢说爱……
可是他不知道啊!
那么他多年的纠结算什么?几年用来看着她长大,教会她这世界的法则,而在意识到自己在挑战伦理观念时,又用几年来刻意疏远强行冷淡,还有那么几年被困顿在定位对她复杂的情感上……
在最痛苦的时候,见她抱着合影的相框皱眉睡在他的床上,他得有多大的自制力才将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她额头;撞见她和别人亲密,他在心底默默对自己催眠了多少次“没关系这个人对她很好很适合她”……
薛书阳苦笑地看着报纸上笑颜如花的薛宁,很想和她清算一下,这纠缠的十多年,到底谁比较辛苦。
怀着此般的复杂情绪给她打电话,她竟然敢挂!但转念一想,她是不是看了这新闻受到了打击,找地方一个人闷起来了?如此一来,薛书阳就更执着地连拨电话过去了。
薛宁自然想不到他如此锲而不舍,正待在顾星办公室听他安慰她这不算什么,也不会是薛家做的,让她不要伤心在意。她自然明白这些,但往事被这样晾出来,多多少少有些介意,便意气地说:“当年若不被抛弃,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顾星沉默了半晌才说:“被抛弃是这个世界对你的恶,但能遇见他们,又慢慢遇见现在这些人,也算是一种补偿,虽然那个恶的怎么想都难以原谅。”
薛宁没想到他的说辞突然变得如此文艺,摆手笑道:“没那么夸张,我都忘了。这段时间可能会有无聊的人来问我的事,你不要爆我的糗事哦。”
“亏你还能开玩笑。”
薛宁耸耸肩,“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为这种事失落,天塌下来还有高的人顶着呢。”
顾星勉强笑了,“薛书阳是挺高的。”
明显的调侃让薛宁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嘿嘿笑着出了办公室,查看手机时被几十通来自薛书阳的未接吓得失色,赶紧回电就听薛书阳咆哮问道:“你在哪里?!”
“公司办公室啊,刚才……嗯,开会去了。”薛宁吐吐舌头,撒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薛书阳对顾星不是一般的在意。
“吓死我了……”薛书阳松了口气,无奈笑道:“还以为你躲起来不见人,翘班吧?五分钟后下楼来。”
“诶?”薛宁好奇,先不讲能不能翘班,“五分钟你能从公司到我这儿?”
“……你一直不接电话,我早就开车出来准备来逮人了。”
薛宁笑着说教道:“不务正业!”
“有吗?”薛书阳确定她安好,也有了兴致,“我还以为我人生的正业就是你呢。”
傻笑着的薛宁默默起了鸡皮疙瘩,决定配合他在如此繁忙的周一务务“正业”。
五分钟后,薛宁刚钻进薛书阳停在地下车库的车,就被拉过去直接咬住了嘴巴。前所未有的热情让薛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