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天色已晚,过去亡灵之都恐显仓促!”月牙儿接话道。肇汗青道:“没错,何况还有很多蹊跷之处我们还没有弄明白,何去何从须得好好合计一下!”几缕春风拂在肇汗青的脸。他的心,突然有种莫名的寒悸。这绝不是春天应该有的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二女身上道:“那么就近扎营,养精蓄锐,明早出发。准备迎接黑暗吧,朋友们!”
两个女孩原地等待,唯一的男人寻觅适合扎营的地方去了。一阵山风吹来,差点把海棠卷进一旁的小溪里。幸亏月牙儿及时拉住了她。望着惊魂未定的海棠,月牙儿自责道:“我怎么忘了她是凡身,既为灵魂体便难抵敌强风,大意!”随即她便传了海棠定身诀。别看海棠平日里脑子少根筋似的,其实还满有悟性。她很领会了定身诀并加以应用!”二人在附近一苍天古树下坐了下来,继续等待。坐了许久,肇汗青还没回来。海棠开始有点烦躁了,嘀嘀咕咕的骂了起来。
就在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隐没西山时,月牙儿突然感觉到背后出奇的阴冷。这像刀锋一样的寒冷,似要割开她背后的皮肤。身边的海棠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月牙儿蓦然回头,突见一双殷红如血的眼睛,正躲在暗处盯着她。月牙儿浑身打了个激灵,霍然长身而起,右手拔出月刃:“那是什么东西?”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光从古树顶暴射而下,直击血眼所在部位。那双血眼避开寒光,一晃便没入丛林。那暴射而下的寒光却深陷石棱里,尾部一物兀自震颤不已,原来是剑柄。紧接一人飞身而下,拔出光剑,正是肇汗青。只见他提剑急速向血眼追去。”只看得树下的海棠瞪目结舌,想叫什么又没叫出来。
不一会儿,肇汗青提着光剑转了回来。看到二女正怔怔的看着自己,他耸了耸肩无奈的笑道:“让它给跑了,太快了!那家伙。”月牙儿仍心有余悸,颤声道:“那倒底是什么怪物?看起来好像是一头山羊…”“确实是头山羊。当你拔出月刃的一刹那,我借月刃之光,看清楚了它的面目!”肇汗青继续道:“长得有点恶心,不是普通的山羊。”月牙儿欲待再问,却被海棠打断了:“什么山羊绵羊的,终归不就一只羊吗?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找营地去了吗?怎么会又躲这树上面?你根本一直没走?监视我们?有什么图谋快说!”面对海棠连珠炮似的发问,肇汗青感到头晕:“行了,丫头此地不宜久留,先找个安全的地儿,安顿好再说。”
夜,篝火,清脆的虫鸣,隐约的瀑布声。肇汗青一边旋转着柴火上的鹿腿,一边向旁边的月牙儿和海棠道:“其实刚来这桃源第一秒,我就感觉不对劲,背后似乎有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们。那是一种奇异的压力,难以形容。”“所以你要用这种方法查个究竟。”月牙儿道。“可是汗青哥我明明看到你拔开花丛,远远去了。怎么突然又出现树顶上,你是怎么做到的?”海棠道。此时月牙儿也向他投来了询问的目光。肇汗青低眉笑了笑,没有回答。不一会儿,已闻到鹿肉的香味了。肇汗青拿起烤熟的鹿腿,嗅了嗅道:“月牙儿小姐没发现你身上某个部位跟以前不一样了吗?”“不一样?没…没,没有哇!”月牙儿顿时用慌张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搜寻了一下。月牙儿脸红了,尤其当她发现海棠用狐疑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小腹时。“那么你身上所佩带的饰品呢?”肇汗青继续道。月牙儿终于一下摸到位了。当他的手抚摸到她左耳时,脸先红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变得苍白起来。因为她发现先前被肇汗青割下的耳坠,突然又出现在耳朵上。“怎么可能?在我们微微昏迷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月牙儿问道。肇汗青低头撕剥着鹿腿淡淡道:“这耳坠跟以前那个有什么不同,有没有摸出来?”“上面好像多刻了些字!”月牙儿道。“不是字,而是一个像这样的图形。”肇汗青用脚尖踢了踢地上光剑的剑柄。月牙儿瞧见,那剑柄上镂刻的图案是一个内接五角星的圆,五角星有两角向上。月牙儿借着篝火,以月刃为镜终于看清,耳坠上所铭刻的确实是剑柄上那个图案。而且耳坠也不是什么剔透的冰晶,却是一个小颗粒的血红宝石。这宝石的红让她联想起那双躲在黑暗里的血眼。
“这图案到底意味着什么?”月牙儿向肇汗青道。肇汗青撕下两块肥厚的鹿肉,扔给二位美女。自己也咬下一块细细的嚼起来。慢慢咽下鹿肉后才道:“听说这图案代表是人类的图腾,不过我看没这么简单。我倒觉得这五角星向上的两角有点像那只血眼山羊的角。”“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联想?”月牙儿问道。肇汗青淡淡笑了笑,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直觉!总觉得这头山羊是邪物!”“邪物?”“没错,很可能还是很恐怖的那种!”月牙儿开始慢慢咀嚼着鹿肉,细细的品味肇汗青的话。虽然和肇汗青相处时间不长,但肇的机警与精细已给她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他既这样说,那么这头血眼山羊可能真的有点来头。
海棠拿着鹿肉,兀自在一旁大快朵颐。她口沫横飞之际,还抽空向被她吃相吓呆的肇汗青报以傻笑。吃相不够淑女也就算了,可怎的吃得如此怪异?也许是太饿了吧!肇汗青心想。周围驱魔香的气味渐渐淡了,于是月牙儿又向火焰里撒了一些银蒜粉。一种奇异的香气又腾腾升起,远远弥漫开去。顿时众人又多了一份安全感。银蒜粉,雪灵秘药,将浸有圣水的银器和大蒜分别捣碎再混合而成。具有很强辟邪功效。“你觉得我们肉身现在噬魂沼会有危险吗?”“很难讲!这个可能要看我们的运气了。就目前看来,似乎是某种具有强大能量的东西,将我们带到了这里。而这东西是敌是友,尚不明确。”肇汗青道。月牙儿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肇汗青接着道:“如果这东西动机不良的话,那么后半程我们可能会行走得非常艰难。”肇汗青面色严峻的道。月牙儿心里雪亮,这东西居然能在她二人毫无感知的瞬间尽破五劫,杀死所有五行恶灵,那么它的力量已几近完美到神的境界。以目前三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这么强大的力量抗衡。
月牙儿咀嚼着嘴里的鹿肉始终无法下咽…此刻她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感。渐渐的她感觉到左侧变得愈来愈冷。冷,像尖针一样钻入她每个毛孔。她不自禁的侧头向左瞥了瞥。还好她看到是海棠那一双明澈的眼眸。不过这双眼睛在肇汗青看来似乎已不够明澈了。肇汗青看了看一旁笑得有点诡异的海棠道:“没吃饱吧?来,我这里还有吃的。”说着像变戏法似的,从一个小袋子拿出一只血淋淋山羊腿。海棠这一惊可不小,脸色立时变了。连连摆手,惊慌得有点离谱。肇汗青眼珠转了转,淡淡笑道:“哈哈,你外公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屠夫的袍鼎吗?他的外生女儿如此不济呢?没用的小妮子!你不吃,我吃!”说完便拿羊腿在火上烤了起来。羊肉愈来愈香,海棠却变得异常的焦躁不安,东看西看的似要找水喝。突然她站起来向月牙儿道:“姐姐,你看我们身上的都弄得这么脏了,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洗浴一下了?”“洗澡?这里有地方洗吗?”月牙儿微觉尴尬的仰望着海棠道。“有哇!你没听到瀑布声吗?那边应该有片不错的大水潭!”月牙儿看着身上斑驳的血渍,仍有些迟疑。只听得肇汗青道:“是呀!不远处应该有片水潭。”说完又盯着火焰烤他的羊肉。海棠皱起眉头催促道:“走吧,走吧!身上尽是那些土尸的污血,臭死了!”说完拉着月牙儿便走。这一次月牙儿没再拒绝。当月牙儿被拖海棠拖出几丈远的时候,忽听身后的肇汗青冷冷道:“洗澡不带备换衣服,难道想光着屁股上岸吗?我可不爱看!”这句话直羞得月牙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接住!”身后又传来肇汗青的声音。海棠伸手接过肇汗青扔来的两包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两套女装,小到胸罩,大到外套,无不齐备。且都是手感柔和的上等丝绸制品。月牙儿又是一阵羞恸。但听得海棠大大咧咧的道:“守住这个通道,为我们放哨!不许到后面偷看知道吗?大色狼!”肇汗青讥诮的笑了笑道:“守住通道没问题,偷看嘛,哼哼!就你那排骨精?”
月牙儿蹲在水边,拿着一件绣有玫瑰花边的胸罩怔怔发呆。远处一挂清泉自万丈崖顶急泻而下,注入崖底深潭之中。水声隆隆,湮灭了幽幽虫鸣,却不掩盖不了海棠疯狂的呐喊声。“姐姐,你赶快下来呀!这水好清凉啦!好舒服,好舒服!”海棠一边拍打着清澈的潭水,一边向岸上的月牙儿叫道。脱光衣服的海棠像游鱼一样潭中东突西窜,欢快无比。
一轮新月斜嵌天边。月本微光,但四周的岩璧却被水刷洗得出奇整洁,仿若四面大镜将微月之光加强了许多。月华幽幽如水,岸芷汀兰尽沐其中。此情此景煞是奇幻。月牙儿深深吸入一口春夜馥郁的芬芳,向水中的海棠投以嫣然一笑。她玉笋般的手指在除去发带后,开始去解上衣纽扣…这一刻,夜风仿佛也停止了吹拂,一切似乎都已静止。海棠,呼吸急促,额头已渗出了汗。染有污血的战袍,一件件滑落到水边的岩石上。一个如女神般完美无瑕的身体展现在海棠面前。
血脉贲张的海棠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欲火了,她狂吼着,嘶叫扑向岸上的那个发光的胴体,她要不顾一切的占有她,哪怕流光最后一滴血。在这一刻,海棠的眼睛已变得一片血红,向岸边奔袭的瞬间,身上的皮肤仍朝某个可怕的方向蜕变。月牙儿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饶是她久历艰险,此刻也无所适从,只是本能拿起衣服挡住重要部位。就在海棠那狰狞的利爪即将抓到她粉臂时,一道寒光透心而过。肇汗青的光剑非常及时的杀到,将海棠前胸到后背射了个对穿。在月牙儿惊恐的目光中,海棠像烂泥一样萎顿倒地。很快,月牙儿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肇汗青飞奔赶到,左手一把将月牙儿震颤的胴体搂入怀里,右手拔出海棠胸口的光剑。没有创口,没有血!灵魂体本就是有形无质的东西。数股浓稠的黑气从海棠七窍逸出,夜风吹来竟拂之不散。黑气缓慢升至高空,突然以某种诡异的速度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骷髅头用震摄山河的声音笑道:“小小光剑也想杀我,愚蠢卑微的人类。终有一天,你要为今天的愚蠢付出代价!”说完骷髅头狂笑着转到山后不见了。二人正准备缓口气的时候,突见那骷髅头又浮现在山后,用那空洞的眼框窥视着二人。刀刮锅底似的声音再次在空中响起:“月牙儿,我的小甜心,你真是太美了,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把灵魂卖给上帝!你始终会是我的!”月牙儿又惊又惧晕了过去。
月牙儿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一张舒适无比的大床上。当她的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时,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肇汗青那干净明亮的眼睛。“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肇汗青嘴角上扬,满脸洋溢着温馨的笑意。月牙儿意识还不是很清醒,摸了摸头问道:“我这是在哪?”肇汗青先退到一旁,让自己伟岸的身躯不至于挡住她的视线。然后再盯着月牙儿的星眸说道:“我们这是在一个温暖的大帐篷里面,相信我,不会再有寒冷了!”月牙儿霍然翻身坐了起来道:“大帐篷里面?我记得我们三人不是在吃肉吗?对!是围着火堆吃鹿肉!”月牙儿一边揉头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吃了些鹿肉之后就觉得好困,海棠说要去洗浴,我没答应她,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抬头不自信的向肇汗青问道:“是这样吧?我没有记错吧!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怎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唉这该死的脑袋!”说完便使劲的拍打自己的头。肇汗青连忙抓住她的手腕道:“是这样的,你记得没错,一点都没错!”“真的?”“真的,相信我!”肇汗青将月牙儿紧紧搂入怀中,用他那双温暖有力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没有抗拒,没有尴尬。一切那么流畅,那么自然。他听说人有时候在遭受某件令人痛苦的事情后,会本能的从潜意识里屏蔽这段令人伤感的往事,以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肇汗青认为月牙儿现在很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突然,月牙儿猛的推开肇汗青,问道:“海棠呢?”“她不就躺在你身边吗?”略显讶异的肇汗青朝床里边努了努嘴。月牙儿没有侧头向床里边,脸却变得苍白越来越苍白。只见她一手捏紧颈口颤微的爬了起来道:“我要去喝水!”话还说完身上衣服险些又掉了下来。她连忙缩入被中用被将身子裹紧。太滑了,她的皮肤太滑了!再加上她穿的只是一件丝绸软袍。滑上加滑,如何能防得住她浑圆丰润的玉体不跳脱而出?肇汗青突然感觉口有点干,舌有点燥,喉咙有点发紧。虽然小妮子身手了得,但他毕竟还是看到一些东西了。啊,神啦!那嫣红的两点,仿若春日里玫瑰花含苞欲放的蓓蕾…
他是男人,一个完整精健的男人,更准确的讲,他还是处男。因为他的尿还有辟邪的功效。就在刚才救人之前他朝光剑上撒了泡尿。结果他用沾有尿液的剑杀跑了一个强大如神的恶魔。月牙儿晕厥时身上无片布遮羞,是肇汗青给她胡乱裹了件软袍然后抱她回来的,可那时情势危急,他哪有心思去想那调调儿事。此时佳人脱险,红烛高烧,温室如春,此番情景已大同于刚才的千钩一发。
最后,肇汗青还是没有像一个男人那样去战斗。只见他咽了口唾沫,僵直直的站了起来道:“你要喝水吗?我…我去给你拿!”话刚说完,心里便大骂自己太过老实。如此作为,简直是暴殄天物,人神共愤!肇汗青走到桌边拿了那杯清茶,咕噜咕噜先喝了起来。浑然忘了是月牙儿要喝水。他喝完水后一抹嘴巴,将水杯重重磕在桌子上。怒己不争啦!片刻后他神智似乎恢复了清醒:“海棠没事,你不用怕。她刚才因为恶灵附体才会有那样反常的表现。现在藏匿于她身上的恶灵已被我剔除!休息一下应该就完好如初了。”
月牙儿的心已平静了许多。嘴里仍道:“你是说刚才海棠被恶灵上身了,太不可思异了。哎呀我怎睡得这么死呢?幸亏她没事!”肇汗青眨了眨眼睛,淡淡的笑了笑,没去和她辩驳什么。“睡吧!养精蓄锐,明日午后我们奔赴亡灵之都。”
烛火灭了,人睡了。当然肇汗青是睡在另一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