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一进罗沙村,就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主要原因是她和黛娣长得太象了。
按照罗沙村的规矩,村民称李一茹“阿茹”,于是,村里人立刻就发出议论,说二叔公家从海南岛来了一个客人,居然和他已经出嫁多年的三女儿黛娣生的一模一样。个别想象力丰富并且舌头比较长的阿婆马上提出疑问:这阿茹是不是贺老二在外头生的“四女儿”?当然,这样的声音并不大,一是大家对贺老二人品了解,二是村民怕二叔婆,这些瞎嚼舌头根子的话要是传到二叔婆的耳朵里,她还不冲过去把人家眼睛抓瞎啊。
其实,不光是别人这么看,连贺老二自己也纳闷,这阿茹贺老二以前见过,丝毫没有看出与黛娣相象,怎么长大之后就变了,变成和黛娣当年一模一样了呢?
最能发现她们之间相象的是贺曙光。那天贺曙光从外面回来,李一茹正好在外面晾衣服,贺曙光想都没想,出口就喊:“黛娣姐姐,你回来啦!”李一茹回头一笑,贺曙光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很简单,黛娣姐姐不会这么年轻。贺曙光后来常常想,幸亏是大白天,这要是晚上,还以为是回到十年之前了呢。
贺曙光傻乎乎的,后来还把这话说给阿珍听。本以为阿珍听了觉得很好玩,也很好笑,甚至好奇地跑到二叔婆来看看这个“黛娣”。但是,让贺曙光没想到的是,戚福珍听了急没觉得好玩,也没觉得好笑,更没好奇地跑到二叔婆家来看李一茹,而是平静如水,一点波澜都没起,一点声响都没出,一个轻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仿佛她根本就没有听见贺曙光说任何话。
其实,戚福珍早知道阿茹的事,而且比贺曙光知道的更加全面,不仅知道阿茹的来历,阿茹与黛娣长得象,更知道二叔公和二叔婆打算把阿茹说给贺曙光的事情。
关于贺老二打算把李一茹说给贺曙光的事情,并不是村里的长舌婆瞎猜的,而是二叔婆自己放出的口风,并且,这件事情除了贺曙光自己不知道外,很多与他相关的人都知道了。包括贺三和赵兰香,还包括七叔公和七叔婆。
贺三和赵兰香知道是因为二叔婆当面对他们说的。当然没有说是贺老二的意思,更没有说贺老二让李一茹来就有这个的打算,而说是她自己的意思,说阿茹那天一来,她就突然产生一种感觉,感觉这阿茹越看越与我们家光仔般配。还说了李一茹一百二十四和好。当然,最后没有强调最关键的一点:如果光仔娶了阿茹,那么就不用“入门”到七叔公家去了,就留在这屋里,过二年生了儿子,也不用跟人家姓戚了,就姓贺,是我们戚家自己的孙子。
贺三和赵兰香很快被二叔婆描绘的美好蓝图打动了。
七叔公在第一时获得这个消息也是贺老二故意传播的,传播方式也是通过二叔婆。二叔婆自己舌头长,自然也就知道村里还有哪个舌头长,并且知道哪个长舌头的阿婆喜欢向村长通风报信,于是,就故意“透露”消息给这个长舌婆,并反复强调“千万不能让七叔公和七叔婆知道”,最后,就很快让七叔公和七叔婆在第一时间获得了准确的信息。
七叔婆藏不住心思,焦虑挂在脸上,七叔公比他豁达,认为不见得是坏事情,正好可以考验一下贺曙光。如果贺曙光变心,趁早变,趁老子现在还是书记,女儿不愁嫁,招一个好入门女婿,而且他相信,这样女儿就会对光仔死心了,就不是他做老豆的责任了。同时,他也想好了,如果贺曙光不变心,那么这后生仔就确实很可靠,无论是阿珍嫁过去还是光仔入门来,就都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