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顺的精心照顾下,半月后,陆斌基本能柱着拐杖下床了。在床上的这半个月,他想了很多。他决定离开山村到外面去闯荡了,反正在这个山村,他也没什么可以值得去牵挂的人。他唯一恋恋不舍的还是这两只小白狐。
与狐分别的时刻到了,狐和人都是一步三回头,陆斌哭了一场后,收拾了几件破衣服。王路顺劝不回头,只好给他备了足够多的干粮。
陆斌杵着拐杖上路了。王路顺说:“孩子,外面实在混不下去还是回来,爷爷家就是你的家。”陆斌流着泪道:“爷爷,我死在外面也不会回来了,这一分别便是与你的永别了。”
话说光阴似箭,话说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山还是那座山,可20年说去就去了。象昨天刚做的一个梦,王路顺还活着,只不过是由七十多岁的老人变成九十多岁的老人,可他的身子骨还在多硬朗。还可以挑水浇菜。20年间,村里死了一些人,又降生了些人,生命就是这样,不断的推陈出新。
话说若干年前,这个村庄就完全与世隔绝。那时人们就尔虞我诈,巧取豪夺,罪恶使整个村庄暮气沉沉。
那一晚貌似是月圆,月光将荒凉的大地照得苍白其中又透出几分惨淡。那一晚同时发几桩惨案:先是一个在路上行走的小男孩突然被天空中俯冲下来的老鹰啄去双眼,小男孩顿时昏死过去。其二:老婆因偷养汉子被患有性无能的丈夫活活掐死在床上。其三:一个大富人家的公子被乱石砸死在河滩下,身上华丽的衣服被剥得精光。
突然阴风四起,乌云密布,天地陡然墨汁般漆黑。人们惊慌失措,认为末日来临。
“轰……”惊天动地的那一幕发生了,大山忽然从中裂开,从山肚子里摇摇晃晃走出一条犀牛。犀牛眼大如灯笼,只有一只角。它身后是洪水巨石,它走到哪儿,哪儿就全部毁灭。直到踏平了村庄,它才回到山肚。山又重新合拢了。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搬进村庄居住,大山也始终危危欲倒。直到后来,有一先知用纯金铸成一双金筷子埋在山里,才把它支正。
山庄又住进人了,他们听取了先知的忠劝,从此和和睦睦相处,互敬互爱的过日子。他们为告诫后辈子孙,将村庄更名为犀牛乡。
,话又说回二十年前,犀牛乡的寡公子九命,虐杀了几只幼狐,从而导致魇狐杀,十三人被整整剥皮。
其实二十年后,已是2006年了,改革的春风早吹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却偏偏吹不进这个四面环山的村庄
村里依然只有篱笆,女人,和狗。村里的未婚男人仍是个个都充满性压抑
天黄有雨地黄晴”。王路顺自有看天看地识阴晴的本领。
时逢八月十五的这天下午,天也黄了,地也黄了,黄得令人触目惊心。村里老不死的老怪物王路顺拄着拐杖在村里四处转悠,他嗓子里像堵了块硬物,心里憋得发慌。天下大乱时,该有异象发生,如黑气冲天。再还有汉高祖斩白蛇一段。
“难道犀牛乡又要遭劫了?”他想。一群小孩从他身边跑过,其中一个顺口骂道:“他娘的,贼天贼地,像涂了颜料一般。”
“站住!”王路顺发怒了:“犀牛乡就出你们这帮不肖子孙,只会指天骂地,天地如父母,能骂吗!”
小孩中的头头春生站住了诡笑说:“我们的父母都是凡人,独你的父母才是天地。”王路顺一时没有搞明白,没接腔。春生接着说:“孙猴子,孙悟空的前身乃是一石头,后因吸取天地之精华才变成猴子,它的父母也是天和地。”众小孩闻言全都哄然大笑。王路顺气得手直打抖。待他举起拐杖,他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众小孩吵吵闹闹来到一高墙下,墙头上早已放有一大簸箕,春生敏捷地爬上去,坐在簸箕当中,要腾“簸箕云”。墙下的小孩吵嚷一片。
“能行吗?”一个说:“万一不行,会有危险的”。
“刘神仙说行准行”。另一个接腔。
“嘻,刘神仙说的不是人话,是鬼话,也信?”
“别吵,”春生挥下手发话道:“我豁出命也要试试。如不灵,回头咱们找他算账。”顽童中的一个小女孩喊:“你要当心呀!”原来,刘神仙一时图好玩,便如此糊弄他们,为说得真有其事,还信口胡谄出几句咒语。
“嘛哩嘛哩哄”。春生嘴角微动,眼皮上翻,屁股扭来扭去。簸箕真飞起来了,只是飞往的不是天上,而是地上。春生落地摔了个大跟斗。
“妈呀”!他痛得惊叫,再也站不起来。众小孩这才吓得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将他送往医疗站。
田敏十年前就守寡,只有春生这一根独苗苗。这会儿,她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春生搀回家。
照顾好儿子后,她撒腿就往外走。“妈,刘神仙说簸箕能飞起来,他又没有说明是往天上飞,我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春生揣出了她外出的用意。雪英回头就骂:“你咋这么笨呢,老娘可咽不下这口气。”
老远,她就看见刘神仙家门前围着一大群人,待走近后,才听清楚刘神仙的话:“大祸临头,你们千万要记住,只可远远避开,万不可去招惹”。王路顺也在人群中,他说:“大师,你可要想法救救村民。”刘神仙赶忙拱双手说:“当然,当然,我必万死不辞。”
田敏听得很是纳闷,旁边一妇女颤抖着声音向她解释说:“今天下午,有人看见两只白狐领着一大群红狐在山上大摇大摆地走呢!”雪英闻言,悚然一惊。自先辈起就有狐狸千年黑、万年白的说法——万年,必然成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