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传闻要和陈慧订婚的人,却天天跑到我家门口来找我,我那时候忙着别的事,老爸还在局子里关着,家里鸡飞狗跳,根本没有空闲理他,我索性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住,把他躲得远远的。
我的地址只让顾明明一个人知道,偶尔她会带点外面的消息来找我,陪我说说话。
那一回,她带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进门,我倒是有点惊讶:“你今天抽风了,带这么多菜,前几次让你买两包泡椒凤爪,你还嫌去小店里逛会丢身份。”
她把手上装盘子的竹篮递过来,面无表情说:“我让保姆阿姨做的,你快点吃吧。”
我弄不懂她这是什么态度,伸出指头算了算她的经期问:“难道你这个月的大姨妈来晚了?”
顾明明打我一下:“你胡说什么!”
我愣了愣,觉得事情不得了了:“难道你大姨妈没来?你和你的新欢没做安全措施!”说着,我已经拿着筷子凑到她肚子前面,摸了摸道:“几周了啊?”
顾明明‘啪’得将我手上的筷子折断,黑着脸说:“我的新欢是郭富城,你倒是让他给我塞个娃试试啊。”
我默默地换了一双来说:“最近太忙了,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顾明明盛了两碗饭:“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点点头,觉得她造出这么大声势,我应该忐忑,但看见她一脸黑云密布,我瞬间觉得,我应该恐惧。
我恐惧地吃到一半,心里担心的还是发生了,顾明明开口问我:“好吃吗?”
我说:“好吃好吃,比死刑犯临刑前的饭都好吃。”
顾明明说:“好吃那就多吃点,吃完我跟你说一件事。”
我立马就没胃口了,放下筷子问:“什么事你说吧,还有什么我不能接受的。”
“哦。”顾明明抱着褪说:“你妈妈还好吗?”
我摇头:“在养心院里。”
她怎么会好,爷爷去世,尸骨未寒,葬礼都没有办。老爸又进了局子里保释不了,娘家的人也没办法,她也心力交瘁。
顾明明一言不发,沉默许久才慢慢收拾剩下的饭菜:“对了,你见过傅子良了没?”
我说:“没有,不想见。”
“去见见吧。”
“为什么?”
顾明明停下来,定定地看着我,字斟句酌道:“我查到卷走你家钱的会计和秘书了,就是傅子良的妈妈和她的助手,当然他爸也有插足。”
我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那么他接近我,做我的男朋友,也是别有目的的?
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去问问清楚,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讲不定他会帮帮你呢?”
我一个人坐在地上想了很久,顾明明说得对,不论傅子良的最初目的是什么,若他愿意帮助我救我爸爸,我和他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当我到达傅子良家楼下的时候,天色阴霾,晴天里下起了沥沥小雨,越变越大,像水从天上倾覆下来的样子。
我没有打伞,远远地看着陈慧从他们家门口哭着跑出来,整个人被倾盆暴雨淋得跟湿漉漉的洋娃娃,傅子良不一会儿就追出来了。
两个人在雨里拉拉扯扯片刻,陈慧就突然坐到地上去,傅子良蹲下来抱住她,像是在哄一个孩子那样温柔。
这样的温柔,他什么时候给过我?
又或者,他给我的温柔里有着别的目的。
我看着他们两人在暴风雨里上演《情深深雨蒙蒙》,觉得生活真是可笑。
我这个正牌的女朋友,果真还是被第三者拉下去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走到傅子良身后三步的距离,喊道:“傅子良。”
他转过头来看我,即便被雨水洗刷,依然能看到他惊讶的表情:“陌笙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怀里的人,说:“不是你一直在找我?”
他盯着我良久,一字一句道:“可你不是一直不肯见我,还特地搬了家。”
我笑出声来:“我为什么不肯见你,你说为什么?眼下的情景,你还要不要解释?”
傅子良低头不语。
陈慧怯怯看着我,捉着傅子良袖子的手在颤抖。
我重新问了一遍:“还要不要解释?”
傅子良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我想真是不出所料。
“那么,你帮我把我爸爸保释出来,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你欠我的,陈慧欠我的,烟消云散。”雨水滑进我的喉咙,苦涩,酸咸:“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要求。”
傅子良点头说:“我知道,但我帮不了你。”
我双腿有点发软,但支撑着自己不倒地,低声下气说:“就算我求你,你也不帮?”
久久的沉默之后,我只听到一句:“对不起。”
……
“傅子良,你以后别再来找我,我们恩断义绝了。”
这是八年前,我对傅子良说的最后一句话。
往后我们再无来往。
而我借助顾明明爸爸的关系,从a城转入s市的普通中学继续读初三。
顾明明来火车站送我的时候,硬塞给我一笔钱当作往后的几年的学费。
我实在推脱不掉,只得欣然接受,笑道:“顾明明,下次见到你,我一定还给你。”
她说不用,抽着鼻涕问我:“陌笙,我要去国外念书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找傅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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