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爸爸就下来了。今天早上有重要会议，他不会晚起的。”恩窈拖了把椅子坐下来，拿起水杯来喝水。眼睛却瞅着母亲给父亲准备的早点，自己面前也有一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烤的稍微有点儿焦的吐司，那是因为父亲爱那焦苦味；香喷喷的咖啡，父亲最爱的蓝山；煎蛋只煎一面，蛋黄是稀稀软软的；起司片放在盘子边上，全q市只有一家点供应这种在欧洲也算刁钻的起司……全按照她父亲的口味来。

她水还没有喝完，唐太回过头来，“哎，唐恩窈，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懒怎么行……”

恩窈站起来。

唐太开始唠叨，恩窈还没有移动，她已经七八句话出口。恩窈忽然的有些心烦，她想说妈您能不能别这么唠叨……一抬头看见父亲已经进来，她叫了声“爸”，重新坐下来。唐太的火力又集中到唐锦生身上，这回所说的重点变成了“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年轻人一样拼命做什么”……唐锦生笑眯眯的用着早点。

恩窈是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唐锦生看着女儿，说：“恩窈，我车子送去保养了，这几天我让田师傅休息，上下班你捎着我。”唐锦生拿起吐司，将起司片夹在吐司里。

恩窈点点头。想起昨天晚上那辆白色的crv。堵。

看着她的反应，唐锦生没再说话，唐太却看了女儿一眼，说：“恩窈啊，今儿可是你自个儿起来的，这起床气久了点儿啊。”她已然看出女儿情绪不佳。

“恩窈今天上庭。”唐锦生低头。没看恩窈。

恩窈只管喝咖啡。

她每逢大案过堂，是会紧张。她如今也算有经验的律师了，但是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不严重，只持续到她上庭的前一秒。

唐太皱皱眉，回身继续忙活，低声嘟哝道：“你们爷儿俩，有一个算一个，人家别的律师家里是不是都这么得看着你们脸色过日子啊？过堂比得过上阎王殿？真是……”

恩窈告饶：“妈！”

“我说我的，你甭理我。”唐太没好气的说。

“法援那边派过来的案子，尽力打就好了。结果是预料的到的。”唐锦生喝着咖啡，“汪检出了名的狠辣，特别难对付。”

“最好的结果是判死缓。”恩窈说，“这也是我能接受的底线。”

“如果这样，检方抗诉是必然的。”唐锦生说，“这场硬仗打下来，休息一阵子吧。”

“嗯。不怎么累，手上事儿多着呢。”恩窈把最后一口咖啡喝掉，站起来拿了外套。她说先出去取车。

今天的风有些大。

这个城市的春天，总是比别的地方晚来很久。

她打开她的ipad那精致的皮套，随手翻了翻网页，等到父亲从屋子里出来，她收了起来。看见母亲趿拉着拖鞋站在廊下，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她习惯性手搭凉棚——恩窈微笑了一下。待父亲上来车，她鸣笛出行。

父女俩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好像都在听着交通台的路况信息。哪儿又堵了车，哪儿又出了刮蹭事故，东西快速路现在又成了停车场……恩窈紧抿着唇。往常她总是要跟着评论几句的，但是今天她不想说话。

“恩窈。”车子停下来，唐锦生才开口，“等下上来我办公室，我有事情跟你说。”

恩窈看下表，说：“我赶着……”

“几分钟。”唐锦生不待恩窈再说什么，先下了车。

恩窈锁了车子，跟着父亲进了电梯。

事务所里已经一派繁忙。恩窈还没有进办公室，就听到助理小段那兴奋的叫道：“唐律唐律！有人给你送花来了！好大一束玫瑰花……”

正文第四章“古灵精探”林方晓（五）

唐恩窈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巴。

不这么大声嚷嚷好不好？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唐恩窈收花新鲜啊？

“段翠翠！”唐恩窈咬牙切齿的叫道。

就看见顾斯年从他办公室里探出头来，笑着说：“老唐，不是暧昧的香槟玫瑰哦，是红玫瑰哦！”

唐恩窈瞪了顾斯年一眼。

顾斯年哈哈笑着缩了回去。

“嗯？”恩窈看着小段。

小段笑嘻嘻的，说：“哇，108朵哦！我找来找去都没有合适的花瓶，只好找了个木桶……唐律啊，您这是？嗯？”

唐恩窈推开办公室门，果然看到窗台上那原木色的木桶里，墨绿的再生纸包着密密匝匝的玫瑰花。清香四溢。她把包放下来，脱了外套，就问小段：“今天上庭的材料准备好了？”她坐下来，背对着窗子。

她的办公室位置极好，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碧蓝的海、洁白的灯塔、漂亮的廻澜阁，尽收眼底。此时窗台上摆着一束玫瑰花，更添了一点儿韵致。只是她没那个心情欣赏。

小段说：“准备好了……那个，唐律，您都不关心谁送的啊？”

谁送的？郑子桓不会有这份儿心思，海龟德博她还没去相看……剩下的，爱谁谁吧！

小段见恩窈脸上不佳，也不再开玩笑，只把卷宗都从文件柜子里取出来放到她桌子上，但还忍不住添了一句话：“不过也确实不知道是谁送的，花店小哥只是说，有顾客电话交代他们送上来给您的……据说……”

“我去主任办公室一下。”恩窈站起来，指着这些文件，说：“都带上。十分钟之后出发。”她瞥了一眼这花——漂亮是挺漂亮。

她上去父亲的办公室的时候，皇甫峻竟然在。恩窈客气的打了招呼。皇甫峻还赶着回公司，在恩窈进去之后，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