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住妻子再三劝说,我利用年底办事的机会,捎了两箱当地的特产水果到他家看望了他。他家并不象我想象的那样大,进门后迎面而来的竟是一个几乎占去了半个墙壁的“忍”字!
他显然很在意我的变化,忙解释说这字是自己写的,要我这个文化人给以点评。
见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官气,便如实说道,笔锋雄劲有力,只是多了些苍凉之气。
他必有同感,沉吟了半晌,没有表态,只顾招呼夫人上菜。
席间,问及他调动的事儿,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墙上那个硕大的字。
我的目光随着他的指向盯了那个字许久,仿佛要悟出点儿什么,那颗重又燃起正跃跃欲试的心慢慢地又沉了下去。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一时间目光如炬,但旋即又隐去了,悟道似地自言自语,给自己找点儿乐趣吧,反正我是找到了,实在不行做一点儿生意也好,有什么困难我尽可以帮你。
在我回到县城的第二天,思乡镇的几位支书来看望我,问及生态肥料的事,脸上似都罩了层霜吱吱唔唔地不肯说,再三追问,这位吞吞吐吐地刚要说话便被同伴给岔开了话题。
我颇感蹊跷,发了火,他们才总算吐露了真相:那实在不是什么生态肥料,就是我们后山遍地都是的红土搀杂了少量的尿素颗粒,要不是觉悟得早,果园差点儿遭了灾。
我实在不敢也不愿相信眼前这明明白白的事实,便打通了某名牌大学的电话,电话中说,我校确有这么一位年轻人,但不象您所说的是位教授,而是校办工厂的业务员,也确有生态肥料一说,不过尚处在研发阶段,根本没有搞过什么推广。
我登时火冒三丈,扯破嗓子似地冲阿良大喊大叫,可他在电话里依旧是那令我特反感的酸溜溜的娘娘腔,语气异常平静,待我发泄完了,才不温不火地说,我也是刚听说呀,怎么办,要不然起诉他?
起诉他?我自言自语着,思路不自觉地随之转了起来,话筒从手中滑落也不自知。
几位支书反过来安慰我,算了吧,权当买个教训。
这教训也太贵了吧?一定要起诉。我的态度坚决又固执,阿良说宁肯代交五万元的诉讼费也不想再听我无休无止地喊叫和唠叨,生态肥料就这样以走上法庭而告一段落,至今仍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这边事还没利落,那边信用社主任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言辞甚是焦虑迫切,称阿良的贷款已经逾期半年多了,最近县社要组织一次全面检查,无论如何要通知他速来还款,事急甚切。
而他却仍大咧咧地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让我一百二十万个放心。
权且再信他一次吧,可事过不久,我就听说信用社主任因违规放贷问题被调离了工作岗位。以后,每当提及此事,我就如鲠在喉。
说到这里,乡丁林一凡现出了极为郁闷的表情,任兄弟们如何起哄再也不肯讲下去。他说,自己实在不是一块经商的料,还是另谋出路吧。
(五)
更新时间200991418:16:44字数:1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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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家说,人一生总会经历许许多多的坎儿,每一道坎儿都足以改变人生的走向,而且坎儿具有强烈的偶然性,偶然得往往让人措手不及,似乎又必定如此地存在着。这些因不宜把握而带有点儿神秘色彩的坎儿,便是所谓的命运吧。
其实,这便是造物主的神通——凡事若都象线一样简单明了,或许人的自信会多了些,但必单调乏味,正因为神秘才有不可抑制的探讨的诱惑。
当然,凡事都有规律可循,但就象人不可能穷尽天下所有道理一样,完全没有必要象我那样去研究太过深奥的周易八卦,借力又何妨?人生少不了借力,就象再高明的医生也不能为自己做手续一样,必定要有许多必须依靠别人去完成的事儿,这不叫依赖,而叫协作,协作的社会的人都必须学会借力。所以,我从不反对求神问卜之类的事儿,既然命运如此扑朔迷离,了解一下又何妨?
我曾订制过一份关于命运预测的短信,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儿便是独自读短信,短信自尽是些跟求神问卜一样的劝人的话,对我处境的改善不可能有太大的作用,但至少让茫然无措的我有了着落,而没有彻底地颓废。这便是心理安慰的作用。
若是真要有所借鉴的话,还得多去研究坎儿:坎儿的先后顺序具有不可逆转性,前坎儿决定后坎儿,没有了前坎儿,就不可能有必定如此的后坎儿。
我的第一道坎儿,便是能否继续上学。别不信,对于象我们家这种穷得经常揭不开锅的家庭来说,上学也是不易的。我的那些哥姐们,就是因为家庭,都勉强应付到小学毕业便纷纷加入到拼争工分的行列。
据我母亲后来说,我自小便有不凡的表现——那么小就是一帮小哥们的头儿,不少比我大许多的孩子都甘愿围着我转。
这并没有影响父母让我辍学的密谋,幸亏一位路过我们村的大师,看到对密谋毫无察觉正尽情嬉闹的我,非要给我摸骨算命不可。无论穷富悲喜,凡事只要达到,人不可避免地就要因此走向极端,一切都变得无所谓,反正已如此,母亲便抱着姑妄信之的态度答应了他。
据说,他在我身上拿捏了好长时间,惹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