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整个一天,徐亚非都没到办公室来上班。赖晓以为,徐亚非周末喝醉了酒,大概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不以为意。
星期二上午,起初赖晓还以为徐亚非真出啥事又来不了公司。时间差不多九点,徐亚非才拖着腿脸上无精打采地进了办公室。经过赖晓跟前,赖晓轻轻地喊:“徐亚非。”徐亚非回过头,满脸笑容地,小声地说:“中午一起吃饭。”赖晓点头,知道徐亚非有事要告诉她。
这天上午,赖晓一心想着徐亚非中午找她,本来手里要急着处理的工作也不多,所以没多大心思做事。“到底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徐亚非辞职出国,还是跟黎真有关的事情?”赖晓在心里估摸着:“不管徐亚非要告诉我什么,我一定要把黎真的事情告诉他。可是黎真又不要我说。非要自己亲口告诉徐亚非。那我说还是不说。”说与不说是个问题,赖晓一时还权衡不下,最后终于作出一个决定:“一定要说。我把前后经过告诉徐亚非,让他自己很客观地作出选择。这无论对黎真还是徐亚非,都是好的。对,一定要说。”赖晓为自己打打气。
到了下班时间,徐亚非踩着点来到赖晓工位,给出一个一起走的手势:“下班了,走,吃饭去。”赖晓起身站起来,紧跟徐亚非身后。徐亚非和赖晓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
徐亚非挑了一个较安静的角落,给赖晓拉开一张椅子。两个人坐下来。“我们简单吃点。我来点菜。”赖晓自告奋勇地说。徐亚非笑着点点头。要是在以往象这种请客吃饭的事,徐亚非肯定会争着点菜给钱。但是这次例外。
“呃,徐亚非,昨天怎么没来上班?”赖晓早已按捺不住憋在心中的一连串问号。徐亚非轻描淡写地说:“没啥,就是想休息。”“哦,是这样呀。”赖晓心里不大相信,“你没生病吧?”徐亚非摇摇头:“哪里!怎么,我看起来象生病的样子吗?”徐亚非很诧异地问。赖晓悬着的一颗心掉下来,如释重负地轻轻把头一摇,说:“因为你平时几乎是不请假的,所以我就以为是你生病了。对不起啊。”徐亚非笑起来:“我能生你什么气呀。”
饭菜很快端上桌。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吃着饭。
赖晓几次假装很不经心地看看徐亚非,但他只是认真地吃着饭。赖晓心里嘀咕着徐亚非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既然叫自己到这儿来吃饭,一定有话要说,可是却不像要说的样子,或者是自己多疑了?这不过只是简单的吃一顿饭罢了。
赖晓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抬起头看着徐亚非,脸上带着笑,说道:“徐亚非,我怎么觉着你好象是有事要告诉我。”徐亚非奇怪地看着赖晓,回答:“没有啊。”“也许是他现在不想说。不管到底他有没有事儿,我可心里藏不住了,那我现在就把黎真的情况告诉他。”心里这样想,赖晓就作出了决定。
“徐亚非,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得给我掏心窝里告诉我。”徐亚非脸色不自然地紧张,很僵硬地:“要问我什么,我肯定是照实了说。”赖晓笑笑,提醒徐亚非不用紧张。“你曾经哪怕是那么一点点,你真心对黎真产生过感情吗?”“……”徐亚非没有直视赖晓的目光,低头不语。不管会是什么样的答案,赖晓都耐心地等待。
略摸八九秒的思考后,徐亚非看着赖晓说:“说是不爱,那是自欺欺人。说爱吧,可爱情它是男女两个人之间的事,我想爱就可以了的吗?”赖晓听出徐亚非的意思,心里的石头落下。然后试探地进一步问道:“如果说黎真曾经有一过一段不快乐的回忆,你能接受她吗?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是,黎真对你是有感觉的。”赖晓前一句说得隐讳,后一句话放慢语速作了特别强调。
徐亚非顿时眉眼飞扬起来,摆摆手,不以为然地:“年轻男女谁没有过去啊。不管那些过去是什么,但毕竟过去了。嘿嘿,赖晓不瞒你讲,以前我还跟两个姑娘或长或短的相处过。”徐亚非靠近赖晓说,有些无厘头似的狡黠。赖晓知道以前的徐亚非又回来了。这更加坚定了说下去的决心。
接下来,赖晓避轻就重地把几个要点告诉徐亚非。最后补充道:“其实,黎真还没想好要不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因为她不敢确定你是否爱她。黎真还说,即使要让你知道,也是通过她的嘴来告诉你。可是,徐亚非,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到加拿大了,我害怕这样下去,不管是什么结果吧,它总得有一个结果。对吧,徐亚非?”徐亚非安安静静地听完赖晓的叙述,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赖晓急切地希望徐亚非能给出一个说法,无论是好是坏。可是徐亚非沉默不语……
赖晓急了:“徐亚非,告诉我你的想法。难道这真有那么难么?”徐亚非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来,直视赖晓询问的目光,神情喜悦地:“赖晓,真的,我得谢谢你。感谢你把这一切告诉我。”说罢紧紧地握着赖晓的手。赖晓被徐亚非这突兀的举措弄得有些尴尬,但是内心里实在高兴,大大咧咧地象个哥们拍着徐亚非的胸口,说:“整明白了?决定该怎么做了吧?”徐亚非用力地点一点头。
然后多的话不说,两个人只是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凭赖晓对徐亚非的了解,依徐亚非的个性和为人,赖晓心里当然知道徐亚非的决定会是什么。
赖晓和徐亚非离开餐厅准备回办公室上班。赖晓走在徐亚非前面,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徐亚非,她说:“其实,我的心里已经想到最后你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但在你想好要把它说出来的时候,请亲口告诉黎真,好吗?”徐亚非会心地一笑,反问道:“你就这么自信。那我先告诉我,我的决定是什么?”赖晓一笑置之,坚决不讲。
这段时间,晚上赖晓都忙。因为她报考了外销员的资格认证考试。很多周末还要坐公交车去顺城街的培训点上课。就不上课的时候也被丁向洲叫到公司,偶尔帮着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丁向洲的公司经过前期充分的筹备,这一段时间运行风车斗转的,效益还不错。但就是太忙了。就是因为太忙,丁向洲从s大的家里搬出来。公司现在既是上班的场所又临时充当了家的角色。只要赖晓一有空暇时间,就会被丁向洲叫过去。赖晓心疼丁向洲,乐此不疲。
有一次,赖晓对丁向洲说,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的父母,是不是需要去看看两个老人家。丁向洲说等过段时间再去。其实丁向洲是舍不得赖晓跟他单独相处的时间。
星期一晚上,黎真在家。星期二晚上,黎真在家。星期三下午下了班,赖晓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到家。赖晓接到黎真的电话,告诉自己晚上有点事不回来吃晚饭。
赖晓顿时兴致高涨,提高嗓门问:“黎真,是不是有一个叫徐亚非的男人约你啊?”黎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讲差不多回来再告诉赖晓。赖晓心里有了底,语气八卦地:“黎真,今天你穿什么衣服呀?”黎真不知道赖晓的用意,奇怪地问:“怎么啦?”赖晓急着要黎真讲,黎真回答:“裙子。”赖晓一句:“好,美丽动人。你想怎么就怎么地笑着去参加今天晚上的约会吧。”说完马上挂了电话。黎真不明就理,莫名赖晓的表现。
正如赖晓所讲,确实是徐亚非约黎真出去。地点就在芙蓉小区附近的一个咖啡厅。对于咖啡厅,现在黎真心里都有点“忖”,很排斥这种地方。有些时候经过咖啡厅,头脑里很快就会闪出张诚刚笑嘻嘻的样子。黎真就会不自禁地浑身起鸡皮疙瘩。所以徐亚非约她到咖啡厅,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拒绝,但马上又明白过来,提醒自己这是徐亚非又不是张诚刚。不管徐亚非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去了才知道。
黎真心里象揣着一只小免去赴徐亚非的约。
黎真一进咖啡厅,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问她:“请问小姐,你是黎真吗?”黎真点头。服务生请黎真跟着他去,说是有一位叫“徐亚非”的先生定好位置正在等她。服务生带着黎真到了一个安静临窗的一张桌前。
徐亚非起身站起来笑盈盈地看着黎真,要黎真坐下。黎真身体直直地一屁股落了座,可能是坐得太急,整个上半身都往后倾。徐亚非眼疾手快地拉住黎真的手,可是动作太快身体突然就失去重心,黎真潜意识的保护,但是已经来不及闪躲。两个人紧紧地贴陷在高高的沙发靠背上。
黎真的脸倏地红到了脖子。徐亚非马上移开,坐好。空气中沉闷了好一会儿。还是徐亚非先开口。他把两天前赖晓告诉他的一切一五一十地道来。黎真似乎很生气:“不是说好她不说的嘛。为什么说了还不告诉我。”徐亚非让黎真别生赖晓的气,至于这一点赖晓提及过,他很感谢赖晓。黎真不语。徐亚非自顾自地说道:“其实赖晓前天告诉我这些时,我就已经作了决定,为什么过了两天才找你呢?……”徐亚非停顿下来。
黎真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徐亚非,焦急地等待着他的下文。徐亚非被黎真可爱的样子逗得笑起来,无限爱怜地捧起黎真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深情地问:“黎真,你愿意跟我去加拿大吗?如果不想去,留在这个城市也行!反正你觉得怎么好我就怎么做。”黎真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楞着没反应。徐亚非知道这个要求对于黎真太过突然,不能要求她马上给出答案。“我的签证已经开始办。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可以去拆签。你不要急着答复我。”
两个人都不说话。这时正好咖啡厅里的音乐换成了张学友的《祝福》:“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地度过;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怕只怕泪水轻轻地滑落。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伴你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听着听着,黎真突然就哭了,哭得很伤心。哭声引来邻近几桌客人好奇的目光。他们不时地朝这边打望,偶尔还瞅瞅徐亚非,大概猜想是徐亚非弄哭了黎真。徐亚非挨着黎真坐着,疼爱地问:“怎么啦?”黎真调整好坐姿,忙着揩干眼角的泪水,破涕而笑,睁大了眼看着徐亚非,把头摇得象拨浪鼓,说:“你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
徐亚非摇头:“每一个人都有过去。我看到的只是你的现在。”“真的,其实我没什么的。你确定自己不是因为觉得我可怜,出于同情所以……”“爱情不需要同情。”“你真的爱我?”“是,我爱你!”“为什么要爱我?”“我不知道,因为爱所以爱吧!人人都说爱情它总是能给人神奇的力量。”“爱情不只是风花雪月,固然美好,但它更需要双方的理智。爱情不需要承诺,可我怎么相信你的爱能经受得住考验?”“用我的一生一世,够不够?”“哦,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我怕……”徐亚非紧紧地抱住黎真,没让黎真继续说下去。
一切都冰释前嫌,一切都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