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祸起萧墙_陆家百年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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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祸起萧墙(2 / 2)

“就在隔壁。”

“那太好了,明天我过去为你送行。”

两个人正在攀谈门开了,几位伙计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美味佳肴呈送进来。

“想不到接风宴竟成了饯行宴了。”李丹枫笑着站起身伸手相请。

两个人在席上开怀畅饮,边吃边聊,那李丹枫是谈笑风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这一餐饭也不知用了多久陆贤卿终于起身告辞了,李丹枫一直送到门口,看起来他微有醉意了,拉住陆贤卿的手不放,突然问道:“通明兄读过吴兴钱起的诗吗?”

没头没脑一句话让陆通明一时楞住了,他依稀记得吴兴是唐贞观年间生人,宋《莆阳比事》记载,有蛟龙为孽,他提刀下溪大战九十九个回合终于为民除害,可也没听说过他曾留下诗作呀?到底是名门子弟饱读诗书,陆贤卿脑中火花突然一闪,他想起来了,这“吴兴”二字不单是人名,还是个古地名,就是当今的浙江湖州,顿时恍然大悟,唐天宝七年吴兴出过一位进士,正是钱起!

他有些感动地说:“丹枫兄指的是那首《省试湘灵鼓瑟》吧。”

李丹枫双眼似乎有些泛红,声音颤抖地吟诵:“流水传湘浦,悲风过洞庭。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清。”

陆贤卿明白他是借用这首古诗来表白不忍与自己分手,心里也有些酸酸的,不由觉得刚认识的这位仁兄性情率真为人坦荡,自己方才确实多心了。

两个人依依惜别陆贤卿回到客栈,见四下无人径直进了父亲房间。

“少爷,你去哪儿了?”陆安连忙问。

陆贤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还能去哪儿?吃饭去了。”

“那刚才我们也去了怎没见到你呀?”

“哦,我在二楼,掌柜作东请我吃饭。”

“啊?这,这怎么回事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靠衣裳马靠鞍,他这身西装扎眼呗。”陆方明笑着从里间走出来,“你们都聊了什么给我说说。”

陆贤卿一五一十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好!”陆方明欣喜地望着自己的儿子,眼里闪着赞许的光芒:“十年不见你长出息了,知道用脑子了。那么你看这个李丹枫和东家有没有嫌疑呢?”

“我看没有,一个性情率真,一个是闲云野鹤,作案的肯定另有他人。”

陆方明也不答话,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细细地思索着,“‘曲终人不见’,‘曲终人不……见’!”陆方明的心猛地一沉,他双目一睁严肃地说:“这个李丹枫问过你什么时候动身?”

“是,我告诉他明天,他说要来送行。”

陆方明的脸色凝重起来:“只怕不等天亮他就会来送你上路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三位年轻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信。

“不会吧?”呆了片刻陆安先开口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得不防。”

陆方明站起身背着手踱步,谁也不敢出声只是看着他在地上转圈,忽然他站住了:“我要写封信。”

陆安忙从怀里摸出一支美国华脱门金笔递过去,民国初年钢笔都自美国进口,价格不菲,只有极富极贵之人才用得起,陆方明持笔在手略一思索一挥而就,封好后递给陆达:“你马上去县政府,一定要面呈县长,请他尽快来客栈。”

贺县县长姓王是桂林人,由前清到现在混迹官场多年对做官的诀窍可谓精通之极。那时候会做官的都有一样本事——但凡省内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乡绅姓名都烂熟于心,这些人是招惹不得的。这位贺县之主自然也不例外,一见信封下款署着“容县陆方明”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更换衣衫就要出门。

“天都黑了去哪儿啊?”夫人瞥了他一眼,脸上冷冰冰地说。

“我到贵福客栈,有位客人要见见。”

“说好了今天晚上有牌局,你走了三缺一我还怎么玩?不许去!”

“那不好吧,我还是去一下见一面就回来,很快的。”王县长陪着笑脸小心地央求。

“我说不行就不行,天这么晚了,不许去!”

“那不妥吧,来的可是陆方明。”

“陆——方明,不就是容县那个土财主吗?”夫人不屑地撇了下嘴忿忿不平地说,“这里是贺州,他要是懂事就应该过府问安,还要你屈尊上门,好大的架子。今天老娘偏就不许你去,看他能怎么样。”

王县长一向惧内这时候也急了:“我的祖宗,这个人可得罪不起,你知道他的来头吗?他可是老帅的把兄弟!你还要脑袋不要?”

老帅是什么人竟让堂堂一县之长怕成这样?我一说你就明白了。民国时期军阀多如牛毛,无论大小常被人尊称为“大帅”,像直系的吴佩孚吴大帅、孙传芳孙大帅,皖系的段琪瑞段大帅,奉系的张作霖张大帅、张宗昌张大帅……都是国人尽知的,唯独旧桂系的陆荣廷与众不同。一来因辈分最高;二来是年龄最长——1911年称雄广西的时候已经五十六岁了——所以当时人都叫他“老帅。”

“真的?”

陆荣廷原本绿林出身杀人如麻,在广西谁不怕?王县长的夫人再也不敢阻拦,可嘴上还不肯服输:“你跟他素无来往连面都没见过,这年月什么人都有,会不会是个骗子?”

王县长想了想一弹手中的信纸:“不会,这封信是用钢笔写的,时下有几个人用得起钢笔呢,甭管真假这事可不敢怠慢。”

说罢带上一队随从马上赶往客栈。

…………

夜已经很深了陆贤卿仍然无法入睡,总想着父亲预料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尽管已经做了周详的准备心里还是一阵阵发慌。天上悬着一轮圆月,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映在床前,给房间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他侧身望着月影静静地祈盼黎明早点到来。到底是骑马赶了一天山路身体乏累,不知过了多久陆贤卿渐渐有了睡意,正在朦朦胧胧的时候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谁?”陆贤卿惊得翻身坐了起来。

“通明兄还没睡吗?”分明是李丹枫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你明天要走,有两位朋友要来同你道别。”

“朋友?什么人那?”

“见面你就知道了。”李丹枫轻声笑了笑,“进来吧。”

声音落地不见反应,等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

李丹枫诧异地转身出门,外面半个人影都没有,他连忙划着一根火柴想看个究竟。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门开了,走出一个人来,李丹枫举起火柴一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撒手火柴掉到地上,原来迎面站的竟是陆方明,他做梦也想不到此时此地会遇见生平最怕的容县大老爷。

“马奎?”陆方明也吃了一惊

“……是……是我。”

“你什么时候改姓李了?”

马奎张口结舌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你不守在普济堂深更半夜来这儿干什么?”

“看……看一个朋友。”

陆方明板着脸说:“进屋说话吧。”

马奎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移动脚步跟着陆方明迈进房门。房间里灯火通明。

“坐吧。”

马奎惴惴不安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哪里敢坐?只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立着。

陆方明端起茶盏又放下冷冷地望了他一会儿:“我问你一件事,有个叫盘三公的你认识吗?”

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将马奎吓出了一身冷汗嘴都不听使唤了:“店里有……有过这个人。”

“他人呢?”

“走,走了。”

“为什么?”

“说是家里孙子有病回去了。”

“是孙子死了吧。”陆方明冷冷地说。

话说到这里马奎明白了——大老爷已然见过盘三公了,看来今晚的牢狱之灾怕是躲不过去了,左右也是个死,只有咬定此事自己并不知情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他把心一横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家客栈是个土匪窝你知道吗?”

“这不可能啊?”马奎一脸惊讶。

话音未落里间的门一下开了,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了出来,后面跟着陆安、陆达兄弟,两个人手持双枪双眼喷火瞪着他,紧跟着王县长在后面现身,脸色铁青一语不发。一见喽啰被擒马奎吓得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死定了,膝盖一软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绝望地喊:“我也是听命于人,这些都是……都,都是……”

他话还说完,王县长怒不可遏一步上前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大嘴巴:“还敢狡辩!”

马奎一个文弱书生哪尝过这等滋味?脑袋嗡地一响立刻脸腮红肿灵魂出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随从过来不由分说把马奎按翻在地像粽子一样捆了起来。

王县长一行把三个匪徒押走,如何连夜审讯,如何抓捕余党姑且不提。单说他们走后,陆达高兴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说道:“痛快!总算为百姓除了一害。哎老爷你不高兴?”

但见陆方明双眉紧锁若有所思。

“爸爸,你怎么啦?”

“刚才你们都看到了,马奎明明想说他还算不上匪首,可话还没出口王县长上来就给打断了,也许这是巧合,可也不排除是故意。”

陆安大吃一惊:“老爷的意思县长是一伙的?”

“让人担心那。”

陆方明没有多说,其实此刻他心乱如麻,马奎一直深受陆方晓倚重,万一贺街的事牵连上弟弟该如何是好啊?陆方明忧心忡忡恨不得一脚踏进家门,可从贺县回到杨屋村足足有六百里地,一路山水阻隔靠四条马腿赶路谈何容易,光是主仆四人还好,还驮着那么多行李箱笼马跑不起来,再快也得花几天时间。他归心似箭毫无睡意眼巴巴地盼着天亮。

注1:台甫:旧时中国人在名字之外的别名,又称表字,多与本名意义相关,同辈人间一般不直呼其名而称表字以示尊重。

注2:三元及第:指科举时代乡试、会试和殿试都是第一名。三元分别为乡试的“解元”、会试的“会元”和殿试的“状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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