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何?”陆方晓茫然地望着她。
“沈鸿英的小舅子。不明白吗?”
原来当年沈放连夜逃下山,有个生死兄弟给他指了一条路,说是贺县的黑道生意统统归何才杰掌管,不义之财有多条销赃渠道,容县是个中转站正缺人手,于是沈放更名换姓藏身到这个地方。
怪不得,原来东家是何才杰!江湖上早有传闻他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连买卖也不要了,贺县那边事态肯定很严重,陆方晓心头一阵慌乱望着阿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彩脸上依稀挂着泪痕:“我和舅舅家乡回不去,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安身,真是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陆方晓心里苦笑了一下。事到如今别说是你,连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怕要身败名裂,即便侥幸留得命在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这比杀了我还难受。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天无绝人之路!”陆方晓恨恨地说了一句,一口气把酒干了。
沈放眯起眼睛打量他一下,慢慢说:“你的意思是能帮我?”
“帮你?啊——是……”
“真的?”
阿彩冷笑了一声:“舅舅别做梦了,这么些年龙门府让你进过大门一步吗?”
“你们找过我?”陆方晓吃了一惊。
“陆爷是真不知道吗?贺县来的孝敬哪一回不是先到我这里——这可不是瞎说每一笔我都记有账的——我舅舅一年少说也得往府上跑几趟,把东西放下就得走连口水都没让喝过。”
刹那间陆方晓一阵眩晕,人仿佛轻轻地飘上了天,沈放的脸模模糊糊在眼前不停晃动。“我过量了吗?姑婆山的酒真不是好喝的……这么些年也没问过东西是怎么从贺县捎过来的,千小心万小心把柄还是落到外人手里,真是百密一疏……他们想必知道马奎连累到我了,这是要敲我的竹杠啊……”陆方晓脑子费力地转着终于明白过来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咕噜出声来,勉强指了指面前的碗:“茶水……”
沈放抄起碗斟满凉茶:“陆爷,阿彩年轻不懂事你别计较,进不了贵府门这没什么,你有难处我知道。”。
“笑话,我能有什么难处。”
沈放摇摇头把碗推过来:“陆爷要我明说,这又何必呢。”
陆方晓端起茶一仰头灌下去定了定神,眼前沈放的模样变得慢慢清晰起来,脸上挂着诡谲的笑容在审视自己,眼神里似乎半是得意半是讥讽,刹那间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到底知道什么?陆方晓又气又恨一咬牙:“这里没有外人,你说来我听听。”
“你我到了这一步都是因为一个人,对吧?”
…………
沈放正讲到要紧处,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阿亮推门闯了进来对蓝玉婷说:“太太,醒酒汤好了。”
“先放在桌上凉一凉,这汤管用吗?”
沈放笑了:“放心,这是我们姑婆山的方子,一碗下去醉鬼都能醒过来,是吧阿亮?”
李阿亮没理他:“太太,刚才大老爷回来了!”
“谁?”
“大老爷、大少爷还有刘达和刘安四个人全到了。”
“啊?!”蓝玉婷这才听明白吓得真魂出窍,脸都变了颜色,“他们人呢?”
“直接去了东院。”
“有什么话吗?”
“也没什么,光让厨房烧几碗米粉,说是歇一歇天一亮就赶回杨屋村。”
“问到我和老爷了吗?”
“没有。”
“吩咐下面,谁也不许提我们在这儿,马上就去!”
李阿亮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沈放脸上浮过一丝冷笑慢悠悠地灭了汽灯,屋子里顿时黑了下来:“太太,您歇着吧,我也告辞了。”不等蓝玉婷回过神,他已经大摇大摆出了房门。
窗外月光惨淡院子里静悄悄没有半点动静。蓝玉婷在昏暗中呆呆坐了一会儿,一颗心突突乱跳:眼前丈夫醉得不醒人事,万一陆方明父子闯进来该怎么应付?她越想越怕猛然站起身紧走两步一把将门栓插上,仿佛这样就能把恐惧拦在门外,瞬间她觉得瘫软无力几乎要倒下,海音法师的话果真不是诳语——“风雨”说来还就是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