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住处，我找出剪刀一鼓作气将长发剪短，剪得参差不齐、剪得面目全非。我把头扎进水池，我哭了，泪和水搅在一起。

天暗下来，夕阳的余辉从西边飘进来，使墨绿色窗帘变成暖色调。

然而我却有点冷。

我呆坐在窗边，试图在夕阳下找到一丝温暖。室内一片死寂，虽然满屋都是闹腾的家伙。

一台上辈留下的老式海德曼钢琴，几周前我弹奏巴托克的《苍蝇之舞》过于投入，手劲猛了点，将低音c、d键敲坏不会修复，琴架键盘统统变成吸尘器。不过，即使琴没坏，我也懒得动它，现在我是一见五线谱就恶心、想吐。电视里整天放着别人的mtv我不爱看。音响吗，被邻居借走为儿子参加卡拉ok大赛做贡献去了。那把东瀛朋友送的精做小吉他，也被我放了弦躺在地上没气着。只有写字台上的那缸杂牌热带鱼还能弄出点儿动静。半个月没给它们换水喂食，一整缸水已蒸发掉一半、玻璃上留下一圈圈的水渍。嘿，鱼们却无一永垂，仍就追逐、逗情、上跃下钻的带劲地活着。

好嘞，就玩它了。我捏来一粒维生素e胶丸，用别针捅了个小眼儿，这么一挤油滴进去。鱼们大概以为是吃的到真捧场，飞快地游拢而来，一尝不对味，马上四下散去，该干嘛干嘛不理我了。

没劲。

我呼吸不徜，好闷。感到今晚要不干点儿什么就过不去了似的。

我掏出那两支刚买的唇膏开始化装：口红涂得特浓、眼影擦得极亮、眼线很重、睫毛和指甲统统刷成亮银色、眉毛没有动，因为眉笔秃了懒得削。头发干后才发现左耳找不见而右耳却露着陲，我从首饰盒里选出一枚水钻十字耳丁扣在右耳陲上，将身上的衣服脱光，换上一套图腾花纹的真丝内衣，穿上一条短款紧身皮裙，没要袜子，我喜欢我的腿，它长且直肤色很正，于是光脚登上一双厚底方头鹿皮单靴，效果不好还有点热。我找来美工刀，脱下鞋，精心地在皮子上刻出腰果、杏仁、五星、三角诸如此类的图案，再穿上，嘿！真牛逼。上衣是一件长袖带帽黑色亚麻线网眼编织衫。

站到镜前，我很满意，想必不会有人认出我。

出门的时候，我一把将钢琴上的乐谱胡噜到地上，对不起了老李、老贝1。

注1：老李――李司特老贝――贝多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