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得先帮她弄干身上的衣服,免得害她着凉了。
绍雨馨将双眼瞪得更大,彷佛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原本,她打算道完谢后就赶快离开的,没想到他却反而愿意让她到他家去。
她实在搞不清楚他的想法。
见她迟迟不动作,他索性拉着她的手,一手护住她的头,让她压低身子坐进出租车里。
「我、我应该回家了。」她转过身,却发现他已经坐在她的身旁,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从口中呼出的气息。
她的心口快速地怦怦跳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思绪更是无法集中。
「你顶着这副模样回家,不怕你的母亲担心吗?」他说得云淡风轻。
然而,这两句话却像是小石子一样,轻轻地投入她的心湖里,泛起一的涟漪。
听他提起母亲,她才想到,自己的确不能这样回家,母亲一定会担心的。
「那……那就麻烦雷先生了,我可能需要先到你家将衣服弄干净。」她突然觉得别扭起来。
因为身上的洋装布料全都黏在衣服上,让她的身材曲线毕露。
而雷正罡也很君子的将头转向另一边,尽量让她不感到尴尬。
只是,车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点暧昧起来。
不止是绍雨馨感到尴尬,就连雷正罡也觉得全身不自在。
两人一路上都默然不语,时光却好像在瞬间倒流,回到了从前,回到他静静地陪在她身旁的那时候一样……一回到雷正罡的公寓,绍雨馨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公寓里的装潢摆设,一条白色的毛巾就落在她的头顶上。
绍雨馨又呆愣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回望她。「先擦干你的头发吧!还是……你需要我替你服务?」「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她赶紧摇手澄清,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湿发,思绪回到了从前。
以前,每当她洗完头发,他都会自动地拿着毛巾帮她拭干,并且用吹风机吹干她的长发,动作好轻好柔,彷佛她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而且,他还会半威胁、半恐吓地告诉她,不能剪掉她那头又长又直的头发,否则,他一定会跟她翻脸。
直到现在,她还是好怀念与他相处的那段时光。
只是,当时的她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他后,她才悔恨痛苦不已,她真的是个不知惜福的女人。
当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
「你先进去浴室冲洗一下,我拿件浴袍给你穿,衣服待会儿拿出来给我,我帮你用洗衣机洗干净。」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感情。
「你的衣服也全都湿了,你要不要先去浴室……」她拿着毛巾,想替他擦拭湿发。
没想到,他马上弹跳开来,像是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不用管我,你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能对她心软,不能对她太好,否则,她会再像过去一样利用他的感情。
可是,即使明知道自己应该恨她,他却忍不住关心她,完全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待他的。
「那……我先进去浴室冲洗一下。」她垂下眼,表情显得有点落寞。
刚才,他的反应狠狠地刺伤了她。
他应该是很讨厌她吧?
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害怕她的碰触?
还是,她现在的身分根本不够资格碰他?
雷正罡看着她失望的小脸,胸口微微地揪痛着。
以前,只要她一不开心,他的心情也会变得很低落。没想到两年后,她的情绪还是一样能影响到他。
当绍雨馨关上浴室的门后,他跌坐在沙发上,颓丧地耙梳着头发。
「我错了吗?」他喃喃自语。
他不应该带她回家的,更不应该借她钱,他应该冷眼看着她当杨董的情妇,然后大声地嘲笑她甘心作践自己。
可是,他没有!
他不但借她钱,还带她回家,他的行为完全背离了自己原先设想的情况。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了?她可是害他出车祸,差点丧命的帮凶啊!
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他到另一间客房的浴室随便冲洗一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里,当绍雨馨走出了浴室,看到他也穿着一样的浴袍时,惊讶地微张着嘴。
她的心怦怦跳着,脑中一片空白,她身上穿着他的浴袍,身子更染上了他的气味,让她有种错觉,彷佛她正被他抱在怀中一样。
雷正罡走到酒柜旁,取出一瓶红酒,并用专业桌上型开瓶器打开软木塞。
「替我倒杯酒。」他将酒瓶及两只高脚杯交给她。
现在的他,需要用酒精麻痹一下自己,否则,他无法原谅自己脱序的行径。
「两杯吗?」她纳闷地接过他手中的酒瓶及高脚杯。
「对!你也必须喝一杯。」他不容拒绝地说道。
淋了雨的她,脸色苍白得像白纸一样,喝杯红酒不但可以驱寒,还可以让她脸上的肌肤恢复红润的色泽。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他不会对她明说自己的用意是什么。
绍雨馨不敢有异议,乖顺地倒酒,并朝他举杯,还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由于喝得太快,她不小心呛到,咳了好一会儿。
「不用喝得那么快,我没有逼你一定要喝完。」他虽然表情不悦,但声音中却透露着浓浓的关怀之意。
「我只是想谢谢你今天为我所做的一切。」她的脸上漾着甜美的笑容。
雷正罡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小脸已经恢复红润,玫瑰般的肤色再加上美丽的笑靥,差点让他着迷得移不开视线。
他清了清喉咙,别开脸。「不必道谢,我是商人,借钱给你是有条件的。」「我知道。」她轻叹一口气。
她已经打定主意,无论他叫她做什么事,她都会去做,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看到桌上摆着一张雷母的照片,直接证明了他就是雷奕祥的事实。
她小心翼翼地探问:「伯母……她还好吗?」雷正罡不加思索地回答。「她很好,我已经把她接到日本去,她在北海道富良野的牧场帮忙。」话一出口,他就懊恼地咬牙。
「绍雨馨,你故意套我话?」他恶狠狠地瞪着她。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没有、没有,我是真的很关心伯母的情形,毕竟她以前对我很好。」正确地说,应该是他们母子两人都对她很好。
伯母真的很伟大,早年丧夫,靠着自己的力量养大儿子。
「你说,你为什么要伙同齐谚柏陷害我?」他突然激动地握住她的肩膀。
他的力道很大,指甲深深陷进她的肉里。
她没有喊疼,也不敢喊疼,只是睁大眼望着他。
「祥哥,我真的没有,为什么你一直认定我是帮凶呢?」她的表情既无辜又委屈。
「当年,我在花东公路被一辆大卡车追撞,车子滑下山坡,车祸现场有留下一条我送你的钻石手炼,而且,有目击者指出,大卡车上坐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明明就是你。」他说得咬牙切齿,下颚肌肉紧绷。
当他发生车祸的前一天,齐谚柏打了通电话威胁他,这场车祸分明就是他们两人一起策划的。
「祥哥,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害你,真的没有。」她急急地辩解。
雷正罡松开手,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条钻石手炼。「这条手炼就是你伙同齐谚柏想害死我的证据!」要不是当时韶司宸刚好在车祸现场捡到这条手炼,他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心爱的女人心肠歹毒地想害死他。
绍雨馨颤抖地接过他手中的手炼,惊讶地摀着唇。
「这、这条手炼……」真的是祥哥送给她的手炼。
可是……不对呀!这条手炼她一直都戴在手上,直到家里开始负债后,她才拿去典当的。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话可说了吧?」雷正罡冷哼一声。
他原本还希望她能马上反驳的,他真的不希望她就是故意造成车祸的帮凶。
就算她真的不爱他,也没有必要置他于死地吧?
「祥哥,你真的要相信我,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凭。」她无奈地拧眉。
「好,那你把我送给你的那条钻石手炼拿给我看。」他倾身朝她逼近。
「我没办法,那条手炼……」她欲言又止。
不!她不能把实情说出来,那条手炼是他拚命加班工作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存够钱买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那条手炼已经被她典当了?
知道实情后,他可能会更生气吧!
「无话可说了?你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他握紧双拳,冷冷地转过身去。
他对她好失望,彻底地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