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晃着碗里的酒,幽幽说道:“天雷不毁,地火不伤……想救他出来,恐怕要用心头血了。”
起先给苏晚晴送盐和酒的魔族所起酒坛,给苏晚晴的酒碗倒满,问道:“你想救他?”
苏晚晴抿了一口,笑道:“我当然想救他,只是可惜,对于他来说,我的心头血还不够热。因为我想付出的代价还没有高到要自杀的程度。”
那名魔族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猎杀我们魔族?”
苏晚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是猎魔人,记事儿起就跟着我师父猎杀魔族。没有为什么,师父说魔族都是坏人。”
“你师父是谁?”那名魔族似乎对苏晚晴的事很感兴趣。
苏晚晴摇了摇头:“跟你不熟,不能告诉你。”
“都一起喝酒吃肉了,还说不熟?那你说怎么样才算熟?”另一名魔族说道。
苏晚晴眨了眨眼睛,说道:“让我弄一小块岩魂下来,就算熟了。”
几个魔族一起大笑,笑得苏晚晴变了脸,重重地放下酒碗,不高兴道:“什么意思?”
“你弄不下来。除非你有那位前辈那样的法力。不过你要是有那样的法力,我们也拦不住你。”一名魔族笑答,转而对另一名魔族说道:“要不咱们让她试试?”
被问的魔族没有说话,只是闷着头喝了口酒。苏晚晴笑道:“法力固然是一种方法,但我想肯定还有别的方法,只是需要时间。否则就像你说的那样,能弄下来的你们拦不住,你们能拦住的弄不下来。那你们又何必守在这里,白白地浪费人力物力。”
貌似首领的魔族放下酒碗看着苏晚晴,说道:“姑娘很聪明。想必也知道某种法门。只是我们受命看守岩魂,不敢私送姑娘方便。我看姑娘与半月护法相熟,不如你去求她,只要她开口应允。我们自然不会阻拦。”
苏晚晴不再说话,一众魔族也没了兴致,又喝了几碗酒,散去了。苏晚晴倚在树杆上看着陆得清,抿着嘴久久无语。
陆得清也只能看着她,想闭上眼睛都不行。陆得清开始担心,这样连睡觉都不成,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发疯了。
“我去找那个女的。”苏晚晴站了起来,仰头把碗里的酒喝干。
陆得清使劲转眼珠,可苏晚晴没再看他,径自走开了。
再一次看着天际明暗交替,陆得清心若油煎。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便体会到了天玄所说的‘无能为力’是多么的痛苦。法力如他还会如此受制于人,那没有法力会怎么样?
一只不长眼的野猪跑到陆得清身上来蹭痒痒,被一名魔族一掌毙了。而后切了十几条肉挂在树上风干,拎着剩下的回去了。
陆得清猜想,那十几条风干的肉是留给苏晚晴的吧……这些魔族也会替别人着想嘛……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半月出现在陆得清面前,蹲下身看着陆得清的眼睛说道:“我把你的处境告诉蓝晓荧了,我没有让她来救你。苏晚晴被天玄打伤了,我把她送到她师父那里去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你出来,反正我也需要换肉身,你不必领我的情……”
第二百四十一章:百年
血,渗入了冰。陆得清眼睁睁看着半月倒下,四名魔族跃上山梁,用早已准备好的担架抬起她的遗体离开了……
陆得清想起了初见半月时的场景,恍惚间那个清爽的少女,衔草踏月而来……
几番争斗,几番搏杀。到头来她竟舍了这一世……
渗入冰里的血暖进了心窝,陆得清的心门终是因她开了一道缝隙……
冥玉来了,什么话都没有说,在陆得清目光所及之处,栽下一株彼岸花……
他是说错过了吗?可是好像根本没有开始过呀……
苏晚晴回来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笑得还是那么开朗,手里拿着锤子、凿子,叮叮当当地敲了一天一夜,震得陆得清脑仁儿疼,好在她放弃了……
苏晚晴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有时打猎,叫上魔族一起烧烤。有时带着些吃的,坐在陆得清眼前,边吃边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见闻……
雪落了,雪化了,天凉了,天又暖了……
苏晚晴又回来了,红着眼圈,挨着陆得清,把头靠在冰上,哽咽着说道:“师父走了,我不用再回去照看他了。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冥玉种下的那株彼岸花一直没有开过,倒也没死。苏晚晴偶尔会找些肥料来埋在旁边。总是在侍弄彼岸花时说同样的话:“等哪天她回来了,你就开了。”
苏晚晴依然惦记着岩魂,无数次地下去偷,后来看守的魔族都烦了,也没人管她,随便她折腾。可每一次苏晚晴都是垂头丧气地回来,靠在陆得清身上仰天长叹:“做个法器而已嘛,用不用这么难为我啊?”
苏晚晴没有变老,但眼看着就长大了,如一朵盛开的玫瑰,娇艳得无与伦比。她开始不停地对着陆得清念叨修炼法门。有时还会跑出去几天,回来后手里就会拿着一本被撕掉封面的古籍,然后反复给陆得清念。
陆得清不知道她抢了谁家的秘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伤人。只知道她在想一切办法来尝试救他。
抢吧,这些帐都算在我头上,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最好有人跑来想弄死我,砸开这该死的冰块!
苏晚晴终于引起了公愤,数百人杀到,看守岩魂的魔族参战了。他们喜欢苏晚晴,他们讨厌正道人士。
这一战打了三天三夜,血染红了大片的草地。正道人士大败亏输,因为他们都希望别人冲在前面。
苏晚晴受了点儿小伤,还抓了个俘虏。可笑的是,被抓住的,竟然是太虚真人……
太虚坐在陆得清面前,不住地摇头苦笑,拍着陆得清说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原来在这里,早知道这丫头是为了你才来武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