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为那年冬季严打的第一批重刑犯，新年前执行枪决。这期间我想尽办法见到袁国平，可都不行。我与袁国平没有必然探视的亲属关系，而且我觉得他们似乎刻意回避让我见到袁国平。孙向波也是！我感觉得出来。

我绝望，无助。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折磨自己，和折磨孙向波！

“袖！”对于我只是浑噩地躺在床上，并不起来吃饭，孙向波表现的也越来越无助。“你怎么答应我的……”

“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他叹了声，“不是告诉你了嘛……”

“不是你不让，是法律不允许！”我冷冷地接过他下面要说的话，又反问，“可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是吧？是你不想想出办法！”

他没有回话。我有些冷笑，“你对现在的结果很满意吧！”

我知道现在我正把心中一些难以言喻的痛楚、愤怒，化成不太理性的语言投向孙向波。我看到了孙向波为袁国平所作的许多努力，我心底里也并不相信孙向波会落井下石，但我还是认为他没有完全做到一个辩护律师的职责，因为他阻止让最能帮助到袁国平的人见到他。

孙向波声音严肃地对我说：“我尽力了！我尽力想帮他不要被判极刑，我没能做到！至于让你见袁国平，确实不仅法律不允许，我，也不想让你见他。”

我眼睛横着扫向他。他终于不打自招！孙向波接住我的眼光，很坦然，问我：“你为什么要见他？告诉他你会等着他，要他不要认罪？你不是这么想的吧！”

我无话可说，我确实想阻止袁国平把罪过说出来。

“幼稚！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孙向波说完又轻柔了声音劝慰：“袖，别想了，我们尽力了！你不能因为他对你好，就看不到他的恶，他是罪有应得。”

是的，袁国平罪有应得！对于孙向波对于其他人也许是这么简单。但对于我却有更简单的道理，那就是，袁国平即使该死一千次，却不可以因我而死！

可我救不了袁国平！我因此成为永远的罪人，一个对袁国平有罪的人。所以我受到了另一种惩罚。

离着袁国平刑期越来越近时，我的呼吸忽然变得难以抑制的急促、疼痛。孙向波送我去了医院，我被确诊患上一种特殊的病症：变异性哮喘。我，得到了一张没有明确期限的死亡通知书。我没有任何激动，很平静地接受。

“对不起……我应该一直找你，一直到找到你，我不该放弃你！不该让你受这么多苦……我错了！别这样惩罚我……”

孙向波抱住我，几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