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江莲来到平武县,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母亲当年下乡的生产大队。在众人的指点下,江莲找到了母亲当年居住过的地方。
母亲当年居住的那间小屋已经不在了。随着知青的返城,这几间知青屋也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在农村时兴三包时分给了一户周姓人家。这户周姓人家将破旧的知青屋拆了后在原址上修建了一栋三层小楼,象征着这户人家生活的富足和荣耀。
江莲敲了敲小楼的门。
“谁呀?”随着声音,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走过来打开了门。
这个男人是周家的户主叫周大贵,长得浓眉大眼,健壮结实,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乡下人。他见门口站着个年轻的城里姑娘,吃惊地问:“你找谁?”
“大叔,请问,当年有个知青叫江小倩的在这里住过吗?”江莲问。
“江小倩?”周大贵重复了一句,好奇地上下打量了江莲一番,反问道:“你是谁?打听江小倩干什么?”
江莲迟疑了一下,咬着下嘴唇,红着脸说:“我是她的女儿。”
周大贵一愣,又打量最江莲一眼,回过头朝屋里喊:“喂,你出来一下。”
随着喊声,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死老头了,喊什么?”
她一见门口站着的江莲,愣住了。
周大贵说:“这姑娘说她是江小倩的女儿。”
“是吗?难怪我一见这么面熟。真是长得太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怎么样,你妈现在好吗?她怎么不来。”周大婶显然是个热心人,一见是小倩的女儿来了,一面连珠炮地问了好几个问题,一面将江莲拖进了屋里。
大婶,你认识我妈?”
“认识。当然认识。当年你妈当知青时我们还是一个组的呢。你妈真是个好姑娘,又漂亮又能干。”
周大婶一面将江莲让在沙发上坐了,一面忙忙地给江莲泡茶,一面嘴里还吩咐着:“老头子,快杀只鸡,再去割两斤肉。”
“大婶,别忙了,我是来了解情况的,一会就走。”江莲拦住了要出门的周大叔。
“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今天不能走,就在家里住下。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呢?”
周大婶拉住小倩,给周大叔使了个眼色,周大叔笑呵呵地出门了。
“你妈现在可好?怕也四十多岁了吧。城里人不出老,你妈年轻时长得那么漂亮,现在一定也挺漂亮的,不像我,都成老太婆了。”
江莲一阵心酸,眼泪忍不住流出来了。
周大婶见状愣住了。“怎么了?你妈妈她……”
江莲强忍悲痛说:“我妈妈早已不在人世了。生我时,妈妈大出血,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我连我妈妈长得啥样子都不知道。”
“啊!多漂亮的姑娘。可怜的孩子……”周大婶唏嘘不已。“那你父亲呢?他现在怎么样?”
江莲摇摇头:“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父亲。我甚至连我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大婶,我这次来就是来寻找我父亲的。你可知道当年和我母亲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你是说那个男知青呀!”周大婶说:“邻队有个男知青常来找你妈,我们都见过的。只是不知叫什么名字。不过没关系,我有个表姐是那个生产队的,一问就知道了。”
正说着话,周大叔提了一块肉回来了。放下肉,周大叔又拿了一把刀,跑到院子里抓鸡。江莲拉住周大叔,说什么也不让他杀鸡。周大叔推辞不过只得做罢。
周大婶准备了一桌很丰盛的晚餐。
吃过晚饭,知道消息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地来到周大婶的院落里。大家听说江小倩已去世多年的消息后都十分婉惜。
当谈起江莲的父亲时,村民们都说:“那个男知青我们都见过,后来去城里上大学了。听说他上大学还是江小倩帮得忙。这么多年他怎么都没去找过你,真没良心。”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阵,见天色已晚,便叹息着离去了。
当晚,小倩住宿在周大婶家。
第二天,周大婶领着江莲来到邻队的表姐家。
表姐得知江莲的来意后说:“是有这么回事,但事情隔了那么多年,我已记不得那男知青叫什么名字了。这样吧,我二叔刘长庚当年是负责知青工作的,他一准记得到。我去把他叫来。”
刘长庚见了江莲点点头感慨地说:“你长得真是太像你妈了。可惜你妈那么个好姑娘,这么早就去世了。当年你妈是和邻队的一个男知青挺好,那男知青也是青江市的。那年城里招生,本为是没有那男知青的,可你妈妈去找了当年负责招生的李主任,才为他争取到一个名额。”
“我妈妈怎么能为他争取到名额?我妈妈若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不为自己争取一个名额?”江莲不解地问。
刘长庚一下子被问住了。他顿了顿,斟酎着应该怎么回答江莲的问话。
江莲看出了他的心思:“大叔,有什么话你尽管讲吧,不用顾忌什么。我这次来一是想把我的身世调查清楚,二是想知道我父亲到底是谁?”
刘长庚说:“本来呢这些话我不该说,何况人都已经去世了,不能再议论死人的长短。可既然你从青江那么远特地来到这里要查明真相,我也就不瞒你了。听人家说,有天晚上,小倩冒着雨跑到当年负责招生的李主任的房间,每二天早晨才从李主任的房间里出来。后来那男知青就填了招生表。所以大家私下里都说那张表是小倩用身子换来的。据说那个李主任后来被人告了,还为此做了牢。至于你妈妈为什么不为自己争一个名额,那是因为你妈妈太爱那个男知青了,她宁愿自己留在农村也要把这个名额让给那个男知青。如果当年你妈妈自己要了这个名额,她也许不会这么早早地就离开人间。哎,真是可惜了。那个男知青居然没有去找过你。真是忘恩负义。他自己做过的事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江莲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愿来自己是妈妈未婚生下的私生子。难怪外婆一提起自己的身世就避而不谈。难怪自己从小就没有父亲,可见那个男知青回城后一定是变了心,母亲伤心过度才宁死不愿说出他的名字独自一人默默吞食着自酿的苦果。她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当面问问他,为什么如此负心。她要为死去的母亲讨个公道。要个说法。
“那个男知青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哪里?”江莲气愤地问。
“那男知青叫张明尧,现也在青江市。听说还当了副市长。孩子,你去找他吧,应该让他对你有所补偿。但就是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一听见张明尧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舞,江莲的头“嗡”地一下仿佛要炸开了。刘长庚后面说的话她一名也没听见。
天呀,张明尧原来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难怪自己一见他就有一种亲切感。难道张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难道他们是近亲结婚?怪不得亮亮生下来是睁眼瞎。
江莲一阵毛骨悚然,她简直不敢再往下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