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开发商呢?”
“跑了。”蒙面女子说道,“听说跑到加拿大去了。捅了这么大的漏子,总得找个替罪羊。当初是白芸给牵的头儿,又是她一手抓的项目,不拿她开刀拿谁开刀?”
“到什么时候也有冤死鬼啊!”
“没错儿,白芸确实是个冤死鬼。”蒙面女子说道,“听说,当年在招标的时候,召开了好几次秘密会议,白芸都悄悄地录了音。尤其白芸跟开发商的一次秘密会谈,她还偷偷录了相。后来,磁带和光盘都不翼而飞了,白芸也就失去了为自己洗清冤枉的最有力的佐证。”
“于是,绝望中她选择了自杀。”
“是的,她只能这样选择。”蒙面女子说道,“如果她不自杀,就将祸及她的亲人。尤其是远在美国的弟弟,会因为得不到她的资助而流浪纽约街头。”
“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有人向她保证,只要她肯付出生命的代价,她弟弟的资助就可以得保证。”
“你很聪明!”蒙面女子黯淡地说道,“这是掩盖柳莺山庄真相的交换条件。”
我能听得出,蒙面女子的语调是低沉的;我更能感觉到,她的心灵在痛苦中挣扎着。没有千丝万缕的情感纠葛,一个人是不会为另一个人如此伤心的。
“请问,”我突然问道,“您贵姓?”
“我吗?免贵姓戚!”蒙面女子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我说得话,你就随便当个故事听吧!”说得倒轻巧!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够当故事听?假如不是看到了白芸的死亡证明书,假如不是看到了自杀现场的照片,假如不是看到了入殓和火化的录像,我真的会把眼前的蒙面女子,当成桃花美人白芸。
“戚女士,”我看定了蒙面女子的眼睛,加重语气地问道,“用牺牲白芸的生命来掩盖柳莺山庄的秘密,是否意味着在保护某个大人物?”
“我真忍不住怀疑你!你到底是驴友,还是别的什么人?”
“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这话可不敢乱讲!”蒙面女子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白芸但凡有办法,也不会舍弃自己的生命。这足以证明,躲藏在黑暗深处的,不会只是一个人。他们阴险而毒辣,你可不要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我坦然地笑了,说:“戚女士,我总觉得你不是个寻常人物,你一定知道揭开柳莺山庄真相的秘招儿。”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蒙面女子说道,“要想揭示柳莺山庄的真相,就去设法破解柳莺县贪官的生死链密码。”
“生死链密码?”
“是的,生死链密码!”蒙面女子冷冰冰地说道,“你记住,鬼有三技,一迷二遮三吓。只有顶住这三招,你才能够破解生死链密码。而那张秘密录制的光盘,就是破解密码的钥匙。”
蒙面女子的话,我能听明白。所谓贪官,不可能独立生存。他们为了保护即得利益,已经结成了牢固的生死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白芸既然做为其中的一环,一旦出事,整条生死链就会沉入炼狱。只要掐掉这一环,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一招,或可称为丢车保帅吧!
“先生,”蒙面女子倒背着手,往前略略地探了探身子,说,“依我看,你还是不要去招惹麻烦的好。天下的贪官,就像苍蝇蚊子臭虫跳蚤一样,捉不完也拿不尽。弄不好,再搭上卿卿性命,那就花不来了。何去何从,自己拿主意吧。”说罢,她微微地向我鞠了一躬,“晚安!”
蒙面女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她的身影在客厅门口消失了,我还呆若木鸡地立在那里。我的采访思路,可以说是完全清晰了。此时,我隐隐约约地有一种感觉,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暗暗地佑助我。
我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冷月,不由得想起了叶丽娅。她实在太有灵气了,远在凤凰城,便能猜想到柳莺山庄可能会有人家。只是这位蒙面女子太神秘了,直到离开客厅,也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我暗暗拿定主意,等明天跟她告别的时候,不管她有怎样的托辞,我也一定要坚持让她摘掉面纱。我渐渐感到一股抑制不住的困意袭来,便不知不觉地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我睡得很香,几乎连梦都没有做。可是当我一觉醒来,癔癔症症地发现自己竟睡在柳莺山庄的石板路上。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吓得完全清醒了。我一轱辘爬起来,看见那幢小洋楼就在自己的面前。我生气地想,那位蒙面女郎也太不像话了。如果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担心留我在家中住宿招惹闲话,你明说不就得了,怎么可以恶作剧地把我扔出来?于是,我几步冲上台阶,使劲地敲着门。可是,任凭我怎样敲,蒙面女子就是不肯开门。我心中蓦然产生一种不祥的念头,莫非我又遇上鬼啦?她越是不开门,我就越是拼命地敲。我一定要弄明白,她是人还是鬼?
正在这时候,我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然而还没容我做出反应,脑袋就被一件沉重的家伙击中。一阵轰鸣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