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前后,荆州军的船只依次靠上了江州的河岸,张靖、彭雍当先跳下船来,同先行登岸的法正会合。张靖问道:“法大人!怎么个情况?”
“放心吧!这边我一早就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暴露!”法正说着,随手一指西北方,谓二人道,“那边有个山谷,最是隐秘!咱们可以先到那里歇歇脚,养养精神,等候秦大人安排接应!”
“也好!弟兄们在船舱里窝了大半夜,也是够累的!”张靖同彭雍相互一视,各自点了点头,便唤过李遥吩咐道,“命令弟兄们下船!咱们到前面的山谷里面歇歇脚,吃点东西,养足了精神随时准备干活!”
“是!”李遥应了一声,正待转身而去,却又听得张靖叮嘱道:“等会儿!告诉他们,动静别弄得太大!”当下笑着应道:“知道了!”于是,将号令传达给哨兵,命其发出全体静默登岸的讯号。
五千荆州将士在深夜的黑幕之中井然有序地离船登岸,而后有条不紊地各依所属排开整齐的队列。待到诸营领兵校尉清点所属兵马已毕,李遥回报张靖、彭雍道:“老大!彭将军!人都齐了,一个不差!”
“好!”张靖点头应了一声,便谓法正道,“法大人!咱们走吧!”法正应道:“好!跟我来!”便挥手招呼手下人马当先领路。
“跟上!”张靖一声令下,荆州军将士迈开大步,各依队列随后而行,四下里除了尽量放轻的脚步声之外,别无其他的动静。
借着月光和法正手下零星火把的引路,行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谷,法正停下脚步,微微喘了口气,谓张靖、彭雍道:“看!就是这里了!”张靖见时,谓彭雍道:“均义兄!你带弟兄们进去休息,我和法大人在谷口守着,等候接应!”
“好!”彭雍一早就说了一切听他的,自然不会有丝毫迟疑,当下笑着应了一声,便举手一挥,轻声招呼左右道,“跟我来!”众军士将其号令逐一向后传去,一面跟在其身后开进山谷之中。
待到全军进入山谷之后,彭雍吩咐副将道:“传令下去!原地休息,让弟兄们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副将应了一声,当即传下令去。众将士闻听号令,均默不作声地席地而坐,各自取出随身干粮和水,充饥解渴,却仍就保持着整齐的队列。
法正眼见得众军士就地歇息之时,仍就有着极强的纪律性,不禁连声赞道:“如此纪律严明的军队,我是第一次见哪!似此何愁大事不成?”张靖闻言,从旁笑道:“军队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智谋的辅助,光靠武力也未必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啊!法大人眼界高明,谋略过人,今后还需多多仰仗!”
“哪里哪里!”法正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承蒙阁下信任,在下自当全力以赴!”张靖拱手谢道:“如此!在下代我主子羽公先行谢过!”正此时,彭雍走上前来,见礼已毕,问法正道:“法大人!子孝先生那边是如何安排的?”
法正略一思量,说道:“秦大人之前跟我联络过,他说高沛将兵符随身带着,只能在庞羲寿宴上设法先将他灌醉,再想办法盗取其兵符,然后由其义子付俊率部控制南门!一旦得手,便会差遣凤瑶姑娘来此同我等联系,以便里应外合!”
彭雍思量道:“都已经这会儿了,按说寿宴应该早就结束了,却还没有消息!我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状况!”法正沉吟道:“应该不会!如果真的有状况发生,秦大人也会设法差人知会我等!以他的本事,就算江州城门守备得再怎么严密,要安排一两个人出城,也绝非难事!我想他们应该已经在做进一步的部署了!咱们还是耐心地再等一等吧!”
“言之有理!反正咱们也需要休整一下,以便恢复体力,再等一等倒也无妨!”张靖略一思量,说道,“如果天亮之前还不见动静,那咱们只好另外再想办法攻城!毕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咱们只能向前,无路可退!”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彭雍、法正相互一视,各自点了点头。于是,三人席地而坐,一面吃些干粮,一面商讨着万一秦耀那边失手,该用什么方法一举夺下江州城。
然而,事情其实并没有像张靖三人所担心的那样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变数,而是进行得非常顺利。就在张靖三人商量着第二套应急方案的时候,付俊正与打扮成其手下偏将的秦耀、秦潇父女一道,领着数百兵马,趁着夜色大摇大摆地直奔江州南门。
“站住!什么人?”在守门军士枪戟并举的喝问声中,付俊脸色一沉,把头一扬,喝道:“怎么着?连我都不认识了?”领头的兵长一看,登时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笑道:“哎哟!中郎大人,是您哪!真是不好意思!您瞧这黑灯瞎火的,小的一时眼拙,没能认出来!您别见怪!包涵!包涵!”一面赶忙吩咐左右将家伙收起来。
“行了行了!”付俊心里偷乐,却仍就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说道,“去!把老杨给我叫下来!”江州南门的守备校尉姓杨,平素与付俊倒也有些交情。那兵长闻言,赶忙应了一声,便跑上城楼去了。
过不多时,但见一员校尉下得楼来,眼见着付俊领着一帮人马聚集在城下,不禁问道:“付老弟!这么晚了,你带这么多人到这儿来有什么事么?”
“这事对我而言算是苦差事,对于你老兄来说,那可就是美差了!”付俊呵呵一笑,自怀中取出兵符,往杨校尉眼前一扬,说道,“奉将军之命,来与你部换防!”
“换防?”杨校尉走上前来,不解地问道,“之前没听将军提起过啊!怎么这个时候说换防就换防啊?”付俊当下将其拉到一旁,故作神秘地轻声谓其道:“不瞒你说!这都是兄弟我出的主意!你看啊!自打来了江州,你跟你的弟兄们就一直在此日夜严防死守,那份辛苦就不说了!兄弟我看在眼里,心里那个不好受啊!所以,在之前庞太守的寿宴上,我就趁着将军喝得兴起的时候,跟他说道了一番!我说,老杨他们这些天也辛苦了,也该让他们休息一下,喘口气了!将军一听,二话不说,立马就答应了!”
“真的?”眼见着杨校尉俩眼放光的兴奋样,付俊赶忙趁热打铁,说道:“那是当然!我跟你说,将军不但答应由我来替你的差事,还吩咐我说:‘他们也的确是辛苦了!你就去军需那儿拿些好酒好肉,替本将军犒劳犒劳他们吧!’我跟你说,酒肉我都让人送到你们营里去了,你老兄就带着弟兄们好好地回去乐呵乐呵吧!这里有我替你看着,绝对万无一失!”
“好!还是你付老弟知道心疼人哪!”杨校尉一听既有酒又有肉,忍不住连吞了几下口水,便笑着拍了拍付俊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说道,“果然是好兄弟!够意思!等来日有空,我来做东,请你好好地喝上几杯!”付俊打了个哈哈,拱手谢道:“那我就先行谢过了!”
“诶!哪儿的话!不用客气!”杨校尉呵呵一笑,便招呼身旁那兵长道,“去!告诉弟兄们,回营喝酒吃肉去了!”那兵长也是喜笑颜开,赶忙应了一声,将号令传达下去。于是,南门守军在一阵欢呼雀跃声中跟着那杨校尉屁颠屁颠地回营去了。
“上!”眼见得杨校尉率众消失在街尾,付俊一声令下,手下将士赶忙各就各位,接管了南门的守备。
秦耀赶忙吩咐秦潇道:“凤瑶!你赶紧出城去联络奕庭他们!”秦潇应了一声,当即命人打开一道门缝,纵马出城而去。正此时,付俊手下偏将领着余部人马飞奔而来。付俊见时,将其唤到身旁,指着四周的街道吩咐道:“你让弟兄们潜伏在这几条街道当中,休息一下,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遵命!”那偏将应了一声,便招呼众将士分组潜藏去了。付俊则与秦耀一道登上城楼,等待着荆州军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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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潇一路马不停蹄,直奔事先约定好的山谷,同张靖、彭雍、法正三人见礼已毕,说道:“江州南门已在掌握之中,随时可以进城!”三人闻言,均大喜过望。张靖当即招呼众将士道:“弟兄们!入川首功就在眼前了,咱们来个急行军,赶在天亮之前进入江州!都跑起来啊!”
“嗬!”一众将士齐刷刷地站起身来,高声应和着,便在张靖、彭雍的带领下,撒开两腿,直奔江州而去。秦潇顾念法正是个文官,便将马匹让给了他,自己则施展轻功,跟在张靖、彭雍身旁,当先领路。
待到得江州南门外,已然将过寅时。秦耀、付俊见荆州军来到,即刻命人开门迎入。相互见礼寒暄一番,张靖问道:“城中守军驻扎何处?”付俊答道:“全都驻扎在西南角的大营之中,那是个死角,只有一个出口!只要把口子堵住,就是飞都飞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