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关前。
华雄横刀立马,炯炯的目光望着前方——十七路讨伐董卓的诸候联军营寨。五分钟之前,他斩杀了袁术的骁将俞涉,用了仅仅不到三回合!
手中的长柄大刀血迹未干,吸引几只嗜血苍蝇嗡嗡飞来。
喝吧,今天有得是人血!他轻轻的自语声,淹没在身后士兵的鼓噪声中,面对迟迟未有将领出战的所谓联军,他脸上浮起一丝鄙夷的笑容。
一个月多前,曹操假冒汉朝天子发布诏书,号召诸候起兵讨伐董卓,共有十七路诸候响应,率了数十万兵马杀气腾腾直逼汜水关而来。他主动请缨,点了五万人马,三员副将前来迎敌。到达汜水关后,首战便以铁骑五百打败鲍忠马步军三千,并斩杀鲍忠;接着又夜袭联军先锋孙坚大营,如果不是孙坚将显眼的红头巾换了副将的钢盔,此时恐怕已是自己军中的俘虏了。可怜那换了头巾的副将祖茂被他砍成两段……
得得得,得得得,马蹄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眼望去,一杆银枪闪着寒芒向自己逼近。这是他的习惯,观察对手先看对手的兵器。
枪绝对是锋利无比的好枪,将绝对是威风凛凛的大将,但他还是很快放松了下来,他知道这杆枪缺少一样东西,因此它的主人将很快会成为一具尸体——五招之内。
“来者何人?大汉骁骑将军华雄在此!”他大喝了一声,同时觉得有些无味。记得第一次上阵交锋时,他上来就闷头闷脑地把对手砍翻在马下,结果遭到那些校、尉们的无情讥笑:“真是个乡下佬,连上阵的规矩也不懂!”上阵的规矩?他很迷茫,后来才知道所谓上阵规矩,就是互相通报军衔、姓名之后,才能开打。真无聊,知道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的姓名,有必要吗?他很不屑。但那之后他还是严格墨守了所谓的上阵规矩。
“上将潘凤,特来取你小命!”来将大喝一声,声音震耳欲聋,长枪宛如蛇信朝他心窝搠来。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纳闷这样一杆枪,怎么能混到上将。一件没有魂魄的武器,被同样没有魂魄的主人使用,居然能在战场上活到今天?!微微侧过身子,手中的长柄大刀电闪了一下,潘凤的下半身和马匹冲到了身后,而上半身却留在了他的马前。血的腥味再一次弥漫开来。他满意地看了看手中的刀,同时也感觉刀在看着自己。
刀,是有魂的。
刀,是有魂的。这句话是他师父说的。他的师父——他在心里早已把他当成了爹。如果不是师父收留了他这个小乞丐,身处乱世的他也许早就暴死街头了。如果不是师父教他刀法,他又岂能威风凛凛立于阵前,举手之间取敌将性命。只是相濡以沫了足足二十年,他却连师父的姓名也不知道,那个白须皓首的怪异老人,似乎就是为了教他刀法而生的。
师父教他练刀和别人不同。他也曾见过别人练刀,天天汗流浃背地砍、劈、对拆。师父却说,他们练的是招式,花架子,没用。招式每天练个把时辰就够了,练刀要练刀魂,这才是最要紧的。刀魂?刀有魂吗?他很惊奇。刀,是有魂的。师父说,人世万物,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有魂魄,所不同的是魂魄之力有强弱之别。刀为兵器王者,杀气所聚,魂力本比寻常事物强盛。而越是神兵利器,魂力越是浑厚。练刀就是要驾驭刀魂,把刀魂转入自己的体内,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当你练到化境,刀就在你心中,任何一把普通的刀在手,都可以天下无敌了。
他按照师父所说,每天只花一个时辰练些简单的招式,其余的时间则排除杂念,轻抚钢刀,和刀交流,想象冰冷的刀刃上有一股暖流注入体内。起初他觉得这很可笑,刀是冰冷的,怎么会有暖流呢。但是这样做了二十年,有一天,当他轻抚刀刃的时候,钢刀忽然从他手里弹开了。正在不解的时候,只见师父拿起刀,扎入他的胸口之中,刀刃在他的身体里暖暖的,丝毫没有冰冷的感觉。
然后他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见到师父笑眯眯地向他解释说,刀弹开,是因为他感觉到你将要驾驭他了,自然而生抗力。我用他刺你,这是练刀魂的第一关,你必须让他进入你的身体。华雄,你是世上第一个练成刀魂的人,我的夙愿终于有人帮我实现了。你去吧,去干一番事业吧,天下已经无人能胜得过你了。
于是养好伤后,他便投奔了汉王室。在他心目中,刘汉王朝还是合法政权,却不知政权早已旁落董卓,汉王朝已名存实亡。他的想法很简单,用自己的武功换回功名,来报答恩重如山的师父。所以当汜水关告急,别的将领畏缩不前的时候,他主动请缨,前来镇守……
马蹄声又起,联军营寨内一片鼓噪,冲出一员大将来。他的心忽然冷不丁颤了一下,一柄古朴的长刀映入眼帘。
青龙偃月刀!一股浑厚无匹的刀魂气息扑面而来,和他体内的刀魂相互唱和,令他热血沸腾。然后他看了一眼刀的主人,只一眼,他就放松了下来。来人虽然身长九尺,长髯及胸,相貌非凡,但毫无刀魂气息。他心中一喜,这是老天给自己送神器来了,他有信心在十招之内拿回这件应该属于自己的神器,和这神器所蕴含的刀魂。
正想着,来将已经冲到他面前一丈开外。他太高兴了,差点忘了战场规矩,于是连忙喝道:“来者何人?我乃大汉骁骑将军华雄!”他本想再加一句“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辈!”但是对方的刀已经动了。他知道有许多将领喜欢一面挺下兵器,一面通报姓名,显得更有威风。这很可笑,他就从不这样做。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那柄青龙偃月刀直接袭向了自己的颈部。
锋刃过颈,一股炙热的暖流注入自己体内,和自己体内的刀魂气息瞬间交融。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微微有些痛,但浑身上下却舒泰无比,仿佛置身于一潭温泉之中。短短几秒钟之后,一切感觉都消失了,他记得脑子里最后想到的是:这个乡巴佬,连战场规矩也不懂。
ps:这也不能怪关羽,此时的关羽不过是一个弓马手,本来连上阵的资格也是没有的。之前虽也干过些剿匪平叛的事,杀过几个人,但是正经上大战场厮杀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是关羽人品低下,存心偷袭,而是他确实不懂什么战场规矩。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弓马手能秒杀了一代悍将华雄的真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