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历法,3733年1月1日。
往年,这新年的第一天,整个大陆不分种族都要举行规模盛大的斗兽节,通过凶猛的野兽来检验兰斯勇士的战斗力。
但是今年,情况有了变化。
斗兽节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遴选兰斯大陆最伟大的战士——裁决圣骑士。
裁决圣骑士并不是王室或哪个种族的封号,而是拥有特殊能力的战士。这源于一个悠远的传说。
传说兰斯大陆的创造之神安拉,在战胜了万恶之源摩诘,并将之封印在禁忌之地后,自己也精力耗尽。安拉知道摩诘终将苏醒,为了对抗摩诘,他把魔力赋予了兰斯大陆最优秀的三个种族:修罗族、莫里斯族和乃蛮族。并把自己的灵骨分散在大陆三十二个地方,建立最后的庇护所。而安拉的魂灵,则化作一柄刀——裁决之刃。
让安拉没有料到的是,三个最优秀的种族,在获得了魔力之后,却忽视了摩诘的存在,为了争夺兰斯大陆的统治权,互相争斗了数千年。
在数千年的争战中,修罗族曾诞生了一位骑士,名叫庞德拉。他是兰斯历史上唯一一个能驾驭裁决之刃的人,运用裁决之刃的力量,庞德拉征服了大半个兰斯大陆,并建立了庞德拉帝国,史称庞德拉大帝。庞德拉死后,裁决之刃被供奉在骑士圣殿,再也没人能够驾驭它……
“砰”一声巨响,驯鹰室木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少女出现在门口,大声喊道:“华雄!”古瓦毕竟是圣骑士出身,旋风一样从廊柱后冲过去,把少女推到了外面,然后关上了门。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然而还是迟了。华雄面前那只巨翼蓝鹰受到惊吓,淡黄的眼中顿时充满恐惧和警惕,再也不肯吃华雄手中的肉条。
华雄正在驯化一只野生蓝鹰。巨翼蓝鹰作为一种高级生物,驯化之后繁育到第三代,就会出现明显的退化,体格越来越弱,也越来越容易患病,因此就需要不断补充野生蓝鹰的基因。像古氏家族这样的专业驯鹰家族,拥有十来支猎鹰队伍,每年都会为驯鹰所至少补充一只野鹰。生擒巨翼蓝鹰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这也是为什么租鹰业务利润极高,而一般人很难从事这项职业的原因。
相比之下,驯化野鹰就轻松得多了。一般的做法是将野鹰关在一个罩着黑布的笼子里,四天不喂食、不进水。然后由驯鹰师将肉喂给野鹰,在捕猎、运输、禁闭期间,这名驯鹰师既不能给野鹰看到,也不能被听到说话声。巨鹰蓝鹰是一种充满灵性而聪明的生物。经过这一番苦肉计,九层的野鹰都会被驯服,但也有些性格极烈的野鹰,会拼死攻击驯鹰师。古瓦躲藏在廊柱后面,就是为了保护华雄。
“古瓦,”华雄喊道,“完蛋了,他不再吃我给的羊肉了。”
古瓦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那个闯了祸的女孩。“离它远点,华雄,如果你不想成为像我一样的独眼龙的话。”那只蓝鹰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华丽的尾翼缓缓竖起,这是攻击的前兆。巨翼蓝鹰尖利的长喙可不是好玩的,至少能穿透普通的铠甲。
“我还能驯服他吗?古瓦。”华雄忧心忡忡地望着那只蓝鹰。古瓦并不回答他,而是转向那个小女孩,吼道:“弥娅,你知不知道,这一只野鹰值多少钱?!”那个叫弥娅的女孩耸耸肩,撇撇嘴,然后翻了下白眼。“好了,别用这一套来对付我,我可不是那些被你迷得七荦八素的小伙子们。我告诉你,这只蓝鹰至少值两万兰斯金币。快去掏空那些穷小子们的每一个口袋吧,否则我会把你送进监狱。我发誓!”
“古瓦大叔,难道你不知道吗?今天在圣殿广场将诞生最伟大的圣骑士!你自己不关心也就算了,还把华雄关在屋子里,亏你还是一名老圣骑士呢。”
“我们现在说的是蓝鹰……”
“蓝鹰不是好好地在笼子里吗?华雄,快走吧,胖子和地鼠都在等你呢。”
“弥娅,你要知道。”华雄为难地说:“这只蓝鹰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死在这笼中,要么放归蓝天。无论哪种选择,你都要给古瓦两万金币。”
“得了吧。”弥娅已经不耐烦了,拉着华雄的手往外走,“那是晚上的事,现在我们要去圣殿广场。古瓦大叔,我要向您租一只蓝鹰。”
古瓦已经重新把那只蓝鹰罩在黑布下面,第一次驯服失败后再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两万兰斯金币对谁都不是一个小数字。如果把弥娅送上法庭,足够她在监狱呆一辈子了。古瓦虽然粗暴,可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你租得起蓝鹰吗?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个金币一天。”
弥娅已经拉着华雄骑上了一只蓝鹰。“啊,古瓦大叔,我已经欠你两万金币了,您还在乎二十金币吗?”
蓝鹰振翅而起,掠过围墙,不远处果然见到胖子和地鼠骑在一只驯兽上面。“哈,我说我能搞到蓝鹰吧。胖子、地鼠,我们出发吧!”蓝鹰渐渐升高,库邦城在华雄眼下呈现出汹涌的人流。作为驯鹰师之子,他自然不是第一次驾临库邦城上空,但眼前的情景还是令他吃了一惊。
只见街道上的人流如同血管里的血液,向着骑士圣殿广场流动。驯兽和战兽在人丛中飞奔,天空中数百只巨翼蓝鹰在翱翔。圣殿广场已经是人山人海,从圣殿广场巨大的庞德拉大帝雕像,到神殿大门铺着金灿灿的地毯,地毯两旁是威武的皇家重装圣骑士方阵,而神殿前,鲁尔国王、帝国大祭师、副祭师、大法官、金甲圣骑士等帝国领袖庄严肃立。
在围观的人群和庞德拉大帝雕像之间,八百多名各族少年勇士跃跃欲试。这场面让华雄忘记了自己驯鹰师之子的身份,浑身热血沸腾起来,他还记得教他练刀魂的师父,在他离开家去投奔董卓时,勉励他说:“男儿七尺躯,沙场三万里。金戈铁马鸣,热血书丹青。”统率千军万马、取敌将首级于阵前的那种快感蓦然在脑中浮现。心念一动,体内那股刀魂气息游走四肢百骸,令华雄不自己。
“臭小子,你干什么?”一声娇叱,华雄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抓着弥娅的胳膊。“别打我的主意,华雄,你只是一个驯鹰师的儿子。”
华雄苦笑不得,小姑娘弥娅娇小玲珑,长相甜美,眼眸里满是让人意想不到的鬼精灵,确实挺招人喜爱。但是和他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相比,她也只配给貂蝉提裙。华雄不忍打击小姑娘的自信,呵呵一笑,说:“驯鹰师不好吗?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当呢!”
“哼,驯鹰师只能当我的仆人,我的情人必须是一位英俊的圣骑士。你看见了吗,大雕像旁边那三位勇士。”
华雄顺着弥娅的手指看去,最显眼的当然是鲁尔国王最小的儿子鲁格林,他也认识,这骄横的小王子喜欢在库邦城的大街上出风头。另一个家喻户晓的少年骑士叫苏泊,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成年而被破格授予圣骑士徽章的天才少年。兰斯大陆惯例,男子长到二十岁,女子十八岁才算成年。第三个他却不认识,那男孩身材颀长,皮肤白晰,脸色忧郁,气质却非常高贵。
“那个是谁?”他问道。
“你刚才没注意到他斗蓬上的家族徽章吗?”
华雄驾着蓝鹰飞到少年身后,果然见那斗蓬上有一个盾形徽章,一柄闪着青芒的獠牙形刀刃,穿透一只暗红色的魔龙头颅。这不是庞氏家族的徽章吗?华雄知道,庞德拉建立帝国后,庞氏家族统治了大半个兰斯大陆达一千五百多年之久。在大约三百年前,庞氏家族日趋没落,才被兴起的鲁氏家族取代。庞氏的后人一部分被杀,一部分归顺鲁氏家族。也有很少一部分流亡大陆边缘,与鲁氏家族对抗,伺机重建帝国。敢于在斗蓬上亮出庞氏家族徽章的,自然是最后这一部分人。
“啊!他是庞氏家族的人。”华雄不禁轻轻低呼出来。
“皇室后裔就是不一样,你看人家高贵的额头。呃,如果能在上面亲一口就好了。”
“呜……”低沉的长号声响起,人群一阵骚动,神殿大门轰然而开,四名披着大红披肩的祭师,抬着沉重的铁杠子缓缓走出来。铁杠子上盖着鎏金花饰黑色羊绒布。
“裁决之刃!”人群中传来阵阵低呼。这件传说中的神器,供奉在骑士圣殿中已经有将近两千年了,如今,它是对抗万恶之源摩诘的最大希望。
四名祭师将裁决之刃抬到广场庞德拉雕像旁边放下,帝国大祭师法则尔走上前来,掀开黑羊绒布。一柄黑黝黝的古朴大刀现出刀柄和半截宽厚的刀身来。刀的前半截深深插在一块不成形状的褚红色岩石里,看颜色和质地,应该是从永恒悬崖上凿下来的。岩石上刻着一行字:你应该在成年之前就将他拿起!
一柄并不起眼的刀!
唯一的让人感兴趣的是刀柄和刀背上精美而神秘的纹饰。整个刀柄是狮蝎的形象,刀柄与刀刃楔合处是张开双翅的巨翼蓝鹰,这两种代表了兰斯大陆天空和陆地最强健动物的纹饰结合得天衣无缝。刀背上更复杂,人们只认识波波蜜花朵和蔓藤,那些互相缠绕的不知名的花草木叶和许多看起来更像文字的图案,使裁决之刃不像一件武器,而更像一件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