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辛元敲门进来,蓝玉忙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父女两人。
辛元抚着她的秀发,低声道:“欣儿,要嫁人了,自然是心里不安的。虽是天赐良缘,嫁不嫁范瑜,今日,爹爹也不逼你,只是给你讲明一切,任你决断。”
辛欣不解地看着父亲,辛元道:“你不知道,你娘,便是前任宰相的女儿,爹爹那时初入朝为官,少年轻狂,行事未免也有偏颇。为父得你娘助益良多。”
没想到她温柔贤惠的娘亲,原来竟有着这样辉煌的过去?
“你道我堂堂一品宰辅的女儿,能自小便混迹江湖么?那是因为我答应了你母亲的,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绝不迫你做任何事情。为官也罢,在野也好,终要放你自由。你要读书我便请老师,你要练武我给你请师父,你要行走江湖,我便放你数年不归家,你要经商我将辛家产业交与你手。当然,你做到的比爹爹期望的还要好得多。”
辛欣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心里充满了对母亲的感激。因了这样的母亲,她才能够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才能够天高海阔,任她翱翔,才能够识得这些生死与共的朋友,才能开拓琴心阁的事业。否则,她就只能背负着皇帝的唾弃,在闺房之中哀哀终生了。
“我要你看着我金龙王朝进入太平盛世。做宰相的妻子,要付出更多的辛劳。宫闱之间、命妇之间,并不比朝堂之争容易多少。范瑜若有个行差踏错,总会牵扯到千万黎民百姓,便是你夫君,也不能宽恕。”
辛元看着辛欣,道:“我不迫你,欣儿。你自己选择。”
辛欣呆呆地瞧着眼前的烛火,心里半是欣喜,半是凄然。爹爹,你让我自己选择,你将这重任交与我手,女儿还能有选择么?
“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我绝不干涉。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妻子。”
这是范瑜答允了的,她信他!
既是有了决定,辛欣顿觉神清气爽,来到屋外,极目远眺,月下的太湖映着半圆的弦月,别有一番情致。
辛元远远瞧着女儿,松了口气。
但愿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他没有告诉辛欣自己和范瑜的交易。他劝张宝出山,范瑜要娶他女儿辛欣为妻。那天,辛元对范瑜道:“张宝,便是我女儿的聘礼。”
范瑜没有考虑,一口便答应了。
女儿需要个好夫君,朝廷需要个好宰相,范瑜需要个好妻子。这应是最好的结局吧。
辛家要求婚事要低调,不能对外称新娘是前任宰相的女儿,只说是齐州商贾之女。
辛欣唯一的要求,便是她要绝对的自由,只做他范瑜名义上的妻子。
范瑜都答应了。
婚事虽说尽量低调,可即将赴任的宰相成亲,哪里能够草率。齐州太守梁天忙得胜过自己娶亲。四邻官府凡是能赶到的,都来贺礼,把个范府挤得也是热闹非凡。
前院里闹到夜半,后院正房里辛欣身穿大红喜袍,正与红绸、蓝玉挑灯看着账目。眼见要离开齐州了,辛家的产业这两日便要交还给父亲,必得细细整理好,不能有分毫差池,以免将来父亲操心。
房门被轻叩两声,蓝玉过去开门,范瑜面泛红潮,略微摇晃着进来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夫君可愿与我同房?”辛欣说着眨眨眼睛,他饮了酒,眉目倒显得更好看了。
范瑜不理她的调侃,温润一笑:“我只是来看看你,若无事,我便去书房休息了。”作了个揖,转身出了房门,身子一个趔趄,秦剑忙闪身上前扶着他去了书房。
英王回来后,洛珉依旧回去做他的侍卫统领,秦剑便留在范瑜身边,护卫他的安全。
辛欣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心底深处好似有些异样情绪,细细琢磨,却又触摸不到。
红绸扯了扯她的发梢,笑道:“人都被你撵走了,还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