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蓝玉回了南园,看到的却是寒冰,月斯的贴身护卫,“神鹰八卫”中的老八。
“怎么敢劳动寒大人亲自来呢。”辛欣微笑拱手。
寒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笑道:“我家主子可是想你得紧,整日念叨着。今儿早上听说你回来,就要来看你。好说歹说才去上了朝,可巧有要紧事,一直没空过来。这不,先让我接了你入宫呢。”
“冰妹,你主子有要紧事情,可容我先吃了午饭再去。”辛欣苦着脸道。
寒冰抿着唇一笑:“主子特别嘱咐,若是公子你还没吃呢,便邀您去宫里一同用膳。”说着拉了她便走。
坐在偏殿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到月斯,桌上的点心早已入了肚,茶也添了一壶又一壶,辛欣终于耐不住了。她自早上起身便没进食,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了。
“好妹子,你主子一时半会儿也忙不完,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来陪他用膳。只让喝这茶,便是沙极,也不能填饱肚子啊。”
寒冰忙拦住她求道:“主子千万叮嘱,一定要等他一同进膳,公子就先忍忍啦。主子一直忙到现在,可也粒米未进呢。”
“好啦好啦。”辛欣告饶,“我又如何能与你那主子相比,几日不食也是壮牛一个,我是一顿不吃就成了饿殍了!”
“谁是壮牛啊?”随着带笑的浑厚语声,身形魁伟,束发锦袍的皇帝大步走了进来。
辛欣朝寒冰伸了伸舌头,回首看去。几个月不见,月斯的威仪可见长啊。她屈身跪下,双膝还没落地就被月斯一把捞了起来。
“辛欣,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行此大礼。这里又没有外人。”月斯握住她双臂仔细端详,眸光闪亮,“辛欣,你怎么又见黑瘦了呢!这次回来,可不许便走了――至少也要养得白胖了才行。”
辛欣扑哧笑了:“我又不是三岁的顽童,要养得白白胖胖的。”
月斯慢慢收了笑颜,深深望着她,“辛欣,你这一走数月,我念你得紧。”这话里含着显见的情意,辛欣一时无言。
寒冰在一旁道:“主子,可以传膳了么?”
月斯放开辛欣,转过目光,“传吧,别让咱宫里多了个饿殍。”寒冰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辛欣――”月斯落座,上下打量着她,忽然笑了,“我要大婚了呢!”
没想到刚见面,月斯就给了她这样的消息。辛欣上前倒了杯茶递给他,“皇上登基已近三载,也只有两位妃子,后位虚悬已久,确实也该立后了。只不知是谁家的女子这般有福气?”
“你果真当这是福气么?辛欣,这位子,我原本是――”月斯凝眸望着她,过了片刻垂下眼睫,“是你们金龙王朝的公主,日子定在下月初八。与金龙国结亲,对我东越是件好事。这亲事是我求来的。两个月前,我东越使节去了金龙求亲,金龙皇帝已同意将公主下嫁与我,从此两国睦邻往来,永结友好。”月斯轻轻地抿着茶,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辛欣暗吃了一惊,本以为这位皇后必会是东越的官宦望族,没料竟是金龙的公主!望着月斯,看他面上并无一丝一毫的玩笑之意,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东越已不是久居之地了!
月斯见她怔愣,微微一笑,“今天金龙使节来了,要商量着定下日子和仪礼。我听说你回来,便放下了心,今儿就把大事都定下了,因此耽搁了时辰。这会儿好歹也能安安稳稳地和你喝杯酒了。辛欣,我大婚之日,你可不能缺席!”
“恭喜皇上!”辛欣起身深深一揖。
酒菜上来,月斯问起辛欣此次出游何地,风物如何。辛欣不欲他知道自己顺道去了南离,含糊道:“去的地方虽多,却没什么好风光,多半倒是不如东越呢。”
虽是拣选了一些无关的趣事讲给他听,月斯也是听得颇有兴味。后来干脆也不下箸了,只定定地望住辛欣,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他心里暗暗叹息,几个月不见,对她的思念竟是又浓烈了几分。
看着月斯呆愣的样子,辛欣不觉暗自警醒,这情债,得之易,还起来可就难了,还是有些分寸的好。这样想着,便推杯起身,盈盈下拜,“皇上,小民昨日方才回来,一路上可疲累得紧,这就先行告退了。”
月斯被她的大礼惊得立起,忙上前扶起,摇头叹道:“辛欣,你总是这样!”
“等皇上大婚,内宫由皇后娘娘统御,小民就不能再随意到宫中来了。”辛欣抿唇而笑。
月斯的眸子忽然暗了下来,这正是他担心的,握住她的手道,“辛欣,不如我在朝中封你个闲散官职,御赐金牌,不受百官节制,今后你便可光明正大进宫了。何况除了神鹰八卫,人人都以为你是琴心阁的管事,也无人知晓你是个女子。”
面对他的期盼,辛欣微笑摇头,“皇上切不可因私而废了国家法度。何况我本不喜拘束,以四海周游为乐,做了你东越的官,岂不是辜负了这无边风月!”
她的笑清清浅浅,有着几分淡定,几分坚毅,月斯看在眼中不觉黯然。
两年前,辛欣与范瑜、玄湖来到东越,说要在东越设立琴心阁分号,他极兴奋,将东越京城景致最好的地方拨了给她,那里原本是皇家园林,偌大的园子,有山有水,辛欣看了果然喜欢,很快便建成了浔江楼。他又给了浔江楼许多通商特惠,这样做只不过希望着能时时见着她,可这两年,辛欣整日出外远游,也只见了几面而已。
他知道自己所求终是虚幻,这聪颖慧黠、超俗多才的女子,不会属于他、不会属于东越。能时时在她身边相伴的,也许只有那位温文儒雅的前金龙国相。范瑜在金龙王朝地位显赫,居一人之下而处万人之上,可他居然能为了辛欣辞了官职,这样默默地伴在她身旁,甘愿为她打点一切,着实令月斯感到震撼。
他自己呢?他能放下皇位,便这样随着她远走天涯么?不!他抛不下。他既做了这位子,就要给臣民一个安乐富足的东越!心底的酸楚却如潮水般漫了上来,他忽然对范瑜生出了浓浓的妒意。光阴有限同归老,风月无涯可慰颜!范瑜――你何等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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