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恋情怀

海芋刚写了一半的短信想问问痴博士几点回来时，门响了，他己经扛了两大包书回来了。

“你弄这么多书回来干什么？”海芋一想到他又花钱买书了，火就上来了。

“这是别人的书，我替他收藏的。”痴博士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快说花了多少钱？”海芋逼问痴博士到底花了多少钱。

“你老公累个半死回来？你不问他累不累，你却说花了多少钱？你这样对吗？”痴博士生气的进厨房洗手去了。

“我没有让你去弄这些破书回来的？”海芋不依饶的说。

“是给成都的博士看的。”

“他看的懂吗？全是英文的！”海芋想起他们的导师说的话，把英文的翻译成中文的事儿。

“看的懂！”

“这个是文化还是文明的意思？”海芋指了指痴博士正在铺的那本书的单词问。

“文明。”

“读书和不读书有什么区别？”海芋觉得博士就业形势这么严峻。

“区别很大，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去就业，他还可以让你从本质上达到一种升华。爱书是没有错的，即便是你的生活上很拮据，但你的精神是健康向上的，你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痴博士意有所指像他一样！

“还是你最前沿呀！”海芋虽然觉得要让她一连数天面对那些铺的满地的书，有些难以忍受。痴博士表明他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书整理放在书架上的，这种最快速是持续了一个星期才完成的。

痴博士在周末的时候终于让他的书爬上了那可怜的高高的书架，当然季恒的幼儿园小书不得不又换了一个位置。在痴博士挪动书的时候从他的书里掉出了一张相片，还有一封信。

在2002年的的第一场雪的音乐中，痴博士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信，只可惜为了讨好同事，他只看到了邮票的价值，将信随手一塞，后来也想过看，可是忘了放在哪里了。

亲爱的痴：

你的春节过的好吗？直到来到国外之后，我才真正理解时间和空间是多么的难以跨越。在这个寂静的冬夜，在大多数的美国人都在过superbowlparty（美国橄榄球大赛）的时候，在大多数的中国人还在庆祝春节的时候，我在这里徒劳的企图跨跃时间和空间的隔离，和你谈话交流。

在过去的20年中，我们曾有多少次的分离话别的时刻！当我在首都机场捧着那本我心爱的诗集《青灯》，泪水像泉水一样涌出，在我生命中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你在我生命中曾经是怎样的重要。

《青灯》是朦胧派诗人北岛的作品。他印象最深的那一句是‘争论像一袋瓶子，难免磕磕碰碰。’好多年过去了，痴博士对于以往的一切依然是历历在目。

在我离开中国之前的那个夏日，当你对我讲那些请求的话时，我是多么的冷漠和固执；但是现在坐在这里回想那个时刻，我真希望我的愿望可以穿越这时空的阻挡，重温你热烈的话语和有力的臂膀。

痴博士听到囡囡要去国外的消息，他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再也不会飞回来了，他离不开她。痴博士劝她不要走，囡囡却执意认为痴博士己经错过了她给机会的时间了。曾经囡囡多次在花坛边，发出我就像这朵花一样‘只是有人看，从没有人爱’的心声。在那时候痴博士突然明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话的伟大之处了。那时候的他当然是追悔莫及莫急，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他的拥抱，他的祈求，只是换来囡囡今非昔比的目光。囡囡走之后，他病了，他最喜欢的人就在他的身边，可惜他没有珍惜，这是何等的痛苦呀。在那段日子里，他每天都打不起精神来，领导为此经常找他谈心，他没有告诉领导为什么，只是说过些日子就好了！

当我独自一个人在一个千年小城的比利时街道上走时，我曾经想你那时在做什么，如果有你在身边，旅行该会是多么有趣；当我在地中海的碧绿色的海水上航行时，我多么希望你能分亨我的快乐；当我在那些孤独的夜晚，在实验室里想念你………..

但是直到我回到北京，重新得到你的关怀，重新在你的护佑下行事，我才想起：所有孤独的时刻，都是因为我失去了你。有谁的关心可以与父母的关心相似的涤长和厚重？有谁的爱己经贯穿了我年轻生命的大部分时间？有谁能把我视为‘生命中的阳光’？有谁能够给我这样一片广阔的天空飞翔，又给我一个巢穴去休息？

囡囡在国外的生活并不如意，她每个月都要有书信寄给痴博士，痴博士总是鼓励她既来之，则安之，大家都是成人了，困难是暂时的，只要坚持你就一定会很快度过眼前的难关。半年之后，囡囡适应了那里的生活，还见意痴博士也来，痴博士说他知道他不适合那块土地，他是一个恋家的人。囡囡说想他的时候，痴博士还对囡囡说在那边找个人爱你吧，你一个人出门在外需要有人照顾，那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是一个没有资格再去爱囡囡的男人说的一句知心话。

痴博士在得知囡囡要回国后，他特意去商场买了两个高脚杯，为囡囡接风洗尘。尽管，他当时己经和海芋在恋爱着，他真的好想见一见这个对于他来说的迟来的爱，这件事他是守口如瓶的，直到有一天海芋在看到囡囡回国前的信后，又哭又闹，他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哄好的，这也许是使海芋和痴博士感情在以后的两年出现空白的一个原因吧！

三年没有见面了，囡囡瘦了，脸色也不如以前阳光了，大约是三年的美国生活，把她磨砺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她的穿着己经纯粹的美国化了，宽松的大背心，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痴博士和囡囡喝着葡萄酒聊着美国的事，囡囡对痴博士还像三年前一样住在拥挤的筒子楼里，没有任何变化，流露出失望的眼神，她再次提到让痴博士跟她一起去国外。

“我是个恋爱的人。”

“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囡囡觉得他很奇怪。

“真的不行，我去了能干什么呢？”

“你可以像我一样去上学呀！”

“我觉得我去了，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在美国刷盘子的中国人，而不是一个学者。”

“你在中国不就是一个教书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住的这么差？你怎么这么不上进？没想到这里的环境让你懒惰成这样了。”囡囡愤怒了。

痴博士听到这样的话，当然是有如晴天霹雳，没想到他在囡囡的眼里就是一个不求上进的懒鬼，己经是一个乡巴佬儿了。

“你大可不必为这些小事儿而生气吧！”痴博士愣了好一会儿，他尴尬的笑笑。

“既然你这么不上进，我走了！”囡囡要走，痴博士送她上了计程车。

事后囡囡为自己的话向痴博士赔礼道歉，痴博士憨憨的一笑，表示不在意。痴博士更加明了自己与囡囡的感情是永远不会开花结果的。囡囡己经把第二故乡当成了自己的家乡了，她己经不能离开那片异国的土地了，就如同他不能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一样，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此以后他们之间除了友情，再无任何的感情了！尽管囡囡每每总是说要在自己的祖国工作的，但痴博士知道她虽然是那样的说，但他知道她不会离开她的第二故乡的。

正如痴博士所意料的那样，囡囡在国内呆了一个月，她就无法忍受了，在中国游泳要去专门的场所，并且价格不菲，但在美国她的公寓里就有游泳池，方便快捷，经济。囡囡再次回到美国。在上飞机前，囡囡说我在美国等你。痴博士说不要等我了，我是扶不起来的小阿斗，在那里找一个爱你的人吧！不，我一定要等你来看我，我爱你！囡囡坚持的说。痴博士回以淡淡的笑还是坚持说不要等了。痴博士终于从最初的后悔中从走出来了，他突然明白，他们没能在一起是对的，因为他不是她眼里的追求上进的白马王子。

如果说四年前我没有把我自己交给你是我的幼稚和轻狂引起的错误的话，我己经为此付出了我四年的青春为代价；上帝己经宽恕了我，否则他不会再把你送到我身边。经过了生命中无数的悲喜剧后，经过了许多困难、痛苦和迷惘的时刻后，我不会再放弃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上帝会降福给我们的。

痴博士觉得囡囡还是看不明白自己，她的心早己在她的第二故乡了，她之所以这样牵挂，只是因为她认为应该有的恋爱的果实没有结果，而产生的一种渴望，那不是爱。

“共同分享安全感，分享自由，分享时光，不知道字典上有没有形容这种愿望的字。”这是六年前你问的话。我己经知道了怎样的回答，经过了千山万水之后，经过沧海桑田的故事之后。署名yours’囡囡，时间是2002年1月

痴博士是在很多年后看这封信，有如惊涛骇浪，又如清风拂过，霎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