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王命!”那仆侍得令后一刻不停的朝王宫赶去。
“多谢大王厚爱。可是在下只是一介草民,大王在宫中设宴,这实在折杀小人了!”茔铘忙向姜王推辞道。
“少侠次言差矣。你为我姜国取回宝剑,对我举国上下实有同再造之恩。区区一次宴饮也难报你对我国大恩之万一。”姜王说道。
“是啊,既然大王盛意拳拳,你也就莫推辞了。”一旁的韩丞相也在劝说着茔铘。
“...那小人就多谢大王的恩典了。”茔铘似乎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看到姜王对茔铘如此客气,韩丞相脸上露出一点得意的微笑。
锋阳是姜国的都城,之所以以“锋”为名,自然与姜国崇尚铸剑有关。这座城历经战火,本已残破不堪,但经过姜王长期励精图治,终于又恢复了生机,现在是一派繁荣的景象。而位于城中的姜国王宫则显得十分朴素,城墙似乎也很久没被粉刷过,只是王宫大殿正中那根高耸入云巨大剑柱十分气派令人望而生畏。
夜,锋阳宫中。
姜王坐在大厅中的主席上,左右分成两列,茔铘坐在姜王右手边最靠近主席的上座,旁边是钟离将军,对面的则是韩丞相,大厅中充满了喜气,简直像是在过节。毕竟,姜国今日终于一雪前耻,取回了宝剑,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以后不必再看杨国的脸色。
姜王高兴是因为他终于取回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并发现原来杨国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也许不久后他就能得到更多;茔铘也很高兴,虽然他没有喜形于色,依然还是那张没有表情没有血色的脸,他高兴是因为他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而其实,这些人里最高兴的却是韩丞相,因为他要在今晚干一件大事,一件关乎姜国命运的大事,他相信他一定会成功...
“茔少侠,你此次来到敝国不知要停留几日?寡人想在少侠走前好好尽下地主之谊,不知少侠何日动身返回齐国?”姜王恳切的问到,他其实不想让这少年离开姜国,他觉得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如果能为自己效力当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话将来也许会成为一大患。
“禀大王,在下其实也是在四处游历,这次来贵国,本想投靠龙师兄,却没想到....”茔铘提到自己师兄龙渊时,语气十分悲哀,还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听到此言的姜王虽又被勾起丧子之痛,但旋即就被一股巨大的欣喜取代,他赶忙问到:“不知少侠是否有意留在我姜国一展抱负,寡人保证定不会亏待少侠。”
茔铘正要回话,却突然发现在给姜王斟酒的奴仆神色有异。只见那人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要刺杀姜王。幸亏姜王反应及时,躲开了刺客的攻击。这时两边的侍卫围了上来,一个侍卫正要举剑攻击那刺客,却被身旁的令一个侍卫一剑刺死。原来这侍卫也是个刺客。一时之间,大厅上十多个侍卫纷纷挥剑砍向身边的其他侍卫。姜王绝想不到今夜这宫中竟会有如此多假扮成侍卫的刺客。他一向为人谨慎,对自己的安全极为重视,对侍卫的挑选也十分严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除难道是侍卫统领与刺客传串通一气?可他跟随自己这么多年,一向对我忠心耿耿,怎么会...”
姜王来不及细想了,已经有五六个刺客靠近自己了,五个人齐刷刷的挥剑砍向自己。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刚刚受到姜王怀疑的那个侍卫统领冲了上来,挡在了姜王面前。他虽手刃了一个刺客,但毕竟自己被四个人围着。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敌人是“八手”。他终于还是被刺客乱剑砍死,临死前还在喊着:“保护大王...”。姜王来不及为这位忠于自己的侍卫统领难过,也来不及为自己刚刚对他的怀疑感到内疚,很快刺客将侍卫统领的尸体推到一边,剑又挥向了他。
四个刺客举着剑在他的面前,一道血光闪过他的眼前。不是他的血,是那四个刺客的。
手刃四个刺客的是茔铘。紧接着,他又回身去杀大厅中剩下的刺客。他就像是跃动在大厅上的一个白点,瞬击瞬离,每次他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在他刚刚站过的地方都会有一个刺客倒下去,不多久,他就将厅上的十几个刺客全部清除。这时,负责救驾的侍卫队也匆匆赶来了,看着一地的尸体,有些摸不着头脑。
厅上总共三十个负责警卫工作的侍卫,却有将近一半是刺客假扮的,这种事想想就不禁令姜王寒毛直立,他意识到此事绝不简单,他想知道幕后的主使者是谁,可已经没有活口了...
不管怎么说,刚刚要是没有茔铘,姜王定难以报全性命,他忙感谢到:“茔少侠先前帮敝国取回宝剑,方才又救了寡人一命,寡人实在无以为报。”他看了看躺在地下的内廷侍卫统领的尸体,又说道:“不知少侠愿否屈尊担任我姜国内廷侍卫统领一职?”
茔铘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答道:“小人第一次见大王便被大王的气魄折服,承蒙大王不弃,小人愿为大王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姜王终于得偿所愿,收罗了这个难得的人才;而茔铘得到表现自己的机会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创出一番事业。在这个晚上,虽然发生了刺客行刺姜王的意外,但总归是有惊无险,对姜王和茔铘来说,他们都各有所得。只有一个人是不满意的,那个人就是韩丞相...
深夜,锋阳城,韩丞相府邸。
书房内站着两个人,里面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恭喜你了,现在成了内廷侍卫统领,变成大王身边的红人了!”说话的人是韩丞相,他语气冷淡中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怒气。
“那也是多亏了韩丞相的提携,小人才有今日。”这次说话的是茔铘,他说话的声音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但从中却能听出他的得意。
“哼!亏你还有脸说!你不记得你答应过老夫什么了吗?当日老夫给了你替姜国出战的机会,就是要你借机接近姜王,好替老夫除掉他,为何你今晚又变卦了?”韩丞相质问道。
“识实务者为俊杰。不错,当日我是答应帮你杀死姜王,助你登上王位。可恕我直言,当今大王能力.见识皆远胜过你,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帮助你这个乱臣贼子去杀一个明君。”茔铘对韩丞相所说之话无礼至极,但他说起来却是毫无顾忌,又接着说道:“听我一声劝,你还是赶快离开姜国,有多远走多远吧。否则,难保我不会...”
“不会什么?向姜王告发我吗?嘿嘿,你别忘了,我做的这些事,你可没少参与。当日可是你以师弟的名义请龙渊喝酒,又下毒将他害死。如果我不小心把这件事说出去了,你想姜王会怎么对待你这个害死他儿子的凶手呢?还是回来帮我吧,只要你帮我杀了姜王,等我登上王位后,你便是开国功臣,到时候...”韩丞相正说着,突然白光一闪,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把你杀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事了。”他冷冷的说道...
翌日,清晨,姜国王宫。
“启禀大王,经微臣调查,昨夜行刺大王的几个刺客,其中几人确是宫中侍卫。而且,这几个侍卫在入宫前都曾经是韩丞相的门客。”大殿上,主管刑律的司寇大人正在向姜王汇报关于昨天的行刺事件的调查。
突然,有侍者来报:“大王,刚刚韩丞相家中有人发现他昨夜自刎身亡了。”
“什么?!”姜王听后大吃一惊,殿上一片哗然,文武大臣议论纷纷。
侍者接着说道:“在韩丞相尸体旁边还发现一份竹简,似乎是他的遗书,上面写明请大王御览,奴才给大王带回来了。”
“快拿给寡人看!”姜王急于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他早知韩丞相心怀不轨,只是朝中许多大臣都是韩丞相的亲信,他大权在握,连姜王也要忌他三分。
拿过竹简后,姜王反复观看,认定是韩丞相的字迹无疑。竹简上的内容是韩丞相承认自己策划暗杀姜王,事败之后知道大祸将至,因而拔剑自刎,恳请姜王念在自己多年来的辅弼之功,能饶过自己家人不死。“这字迹确是韩丞相的,但他真的会畏罪自尽吗?”姜王心中充满疑惑。“寡人要亲自看看韩丞相的尸首。”
王宫大殿外,地上躺着韩丞相的尸体,他右手握着自己的佩剑,脖子上的伤口很粗很深,将颈部的血脉割断,伤口与他手中的剑刃是相吻合的。姜王检查过后,才确信他的确是自刎而死。“真是天助我也,我正在烦愁怎样除去此人,想不到他竟自尽了。”其实前日行刺事件过后,姜王就怀疑幕后主使者是韩丞相,本想先稳住他,再找机会除去他,没想到天遂人愿,一觉醒来此人竟已死,这下姜王便又少了一个心腹大患。“韩丞相指使刺客行刺寡人,他已在此书简中供认不讳。如今他已畏罪自尽,念其对我国有功,饶恕其家小的死罪,但要驱逐出我国,永不得再踏入我姜国半步!”
听到姜王这么说,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茔铘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赢了。但他还有件事要做。
姜国郊外。
此时韩丞相的家产已全部充公,他的家人像逃荒一样离开了锋阳。他们身上穿着粗布衣,想着昨天还在丞相府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今天却像丧家之犬一般,不禁悲从中来。然而,他们的苦难还没有结束...
一个白衣人挡在了他们的前面,他的白发在风中飘散着。
“请问阁下是...?”韩丞相的儿子问道。
白衣人回过头来,韩丞相的家人认出此人便是如今的内廷侍卫统领茔铘。“我是来送你们最后一程的。”说着,茔铘缓缓的抽出了他的剑。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与你无怨无仇啊!”韩丞相的儿子用带着哀求的语气问道。而他身后,他的母亲和妻子还有一对儿女早已吓的哭了出来。
“斩草除根。”茔铘淡淡的说。
“好,好...你要杀我们,我们注定跑不了,但在我死前,有件事要问你,”韩丞相的儿子用颤抖的声音说着,此时他的脸上已流下两行眼泪,“我父亲之死是不是你所为?”
茔铘微笑着说:“好吧,我就让你们死得明白些。不错,那老贼是我杀的。我用手上这把剑杀了他后,又用他自己的佩剑在他颈上又割了一道,造成他自刎而死的假象,那遗书也是我模仿他笔迹写的。”他说这些的时候显得十分得意。“怪只怪他妨碍我的大事。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安心上路了。”
他的剑出鞘了,然后韩丞相一家五口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
现在,茔铘终于把他前进道路上的一块重要的绊脚石除掉了。此后,他的道路会一帆风顺,直到二十多年后,他遇上那个天底下最可怕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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