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宴就在紫风的喃喃自语中结束了,龙岩与金龙被安排在王府的客房休息,临走之前金龙还又灌了两坛酒到他那宝贝葫芦里。回到客房的龙岩却是一直平静不下心情来,他今天对紫风所说何尝又不是自己所想?眼下自己不能修炼,只能等师父出现,但即便师父回来了是否会有办法也是未知之数,与其这样等待,还不若自己拼着一试,反正有金龙在侧,想来也不会有太大危险吧。想到这,龙岩忙到隔壁去叫金龙,此刻金龙正美滋滋的喝酒。龙岩的想法他向来是不会反对的,当下金龙挥手解去了龙岩的禁制,随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全然忘了酒的滋味了。龙岩禁制一去,只觉四周灵气全向自己聚来,试着将心神沉入体内去控制那法诀的运转,发现那法诀运转速度的快慢虽可控制,但想要它停下来却是不行。灵气不断地在体内汇聚,又重新冲击淬炼起他的身体来,龙岩强忍痛苦,极力想找到一个地方储存灵气,便如开始修炼时的金丹一样,但那灵气一入体内便向肌肉中渗去,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听驾驭,聚不到一块去,只一会功夫,龙岩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快要爆炸了一般,全身肌肤发红,似要渗出血来,体内那法诀却还在运转,灵气仍在不断聚来。金龙在旁一见,忙又禁制了龙岩与外界的接触。又过了许久,龙岩的肌肤才又恢复了正常,慢慢睁开眼来。金龙长出了一口气,只见龙岩眉头紧皱,忙问端详。龙岩道:“那灵气入体之后完全不受指挥,我的身体都要炸开了,但灵气还是只进不出,待到你禁制了灵气进入之后,我体内存有的灵气却自己慢慢的渗入到肌肉骨骼中去了,我现在只觉得涨的难受,但除此之外却没有别的异常,还有就是刚刚那修身法诀运转之时居然又重新淬炼了一次我的身体,真是奇怪。”金龙也甚是迷惑,道:“你有没有试着像开始修炼时那样,对修身法诀不去理会,重新修炼呢?”龙岩道:“我试了,但是眼看着那么多的灵气入体,却没有半分是我主动吸纳来的,还是指挥不了。”龙岩苦思半晌,却终不得要领,脑中感觉似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自己却偏抓不住,只得作罢,只是有些郁郁,但他生性开朗,只一会就放下了。
翌日,金龙一大早便找紫风拼酒去了,张凝则邀请龙岩一同出去走走,准备带他到紫华附近的风景之地游览一番,说要尽下地主之谊。龙岩求之不得,当下心中大喜。两人也不带随从,张凝仍做男子打扮,出得王府,一路说说笑笑,便奔城南而去。
紫华城南十六里有一湖,名曰凝碧,乃是青沙河蜿蜒汇聚而成。说来奇怪,那青沙河通河之水均呈墨色,只这凝碧湖水却是清澈见底,加之三面环山,倒映着岸边植被,使得这湖水就如同一块翡翠般镶嵌在紫华之南。两人脚程甚快,未及晌午便已来到湖边。微风拂面,杨柳低垂,湖面上渔船三三两两,偶尔有渔歌互答,煞是好听。天上白云朵朵,艳阳高照,远望青山座座,湖水波光粼粼,深吸一口气,鼻中满是那野花野草的清香,不禁让人心旷神怡。龙岩心里暗赞:“真是好景致。”张凝则寻了块大石坐了下来,双手抱膝,望着湖面,忽然幽幽一叹,道:“好久没来这里了,上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父王带我来的,那时候想是父王料我命不长久,这才带我四处游走,却是见了不少的好风景。后来师父来了,我每日里便只有拼命修炼,这世间美景就从此与我无缘了。去年师父带我回山,当时却也没心情浏览景致,当年父王带我去过的地方,有好多也记不得了呢,真想再出去游览一番。”说罢,又是轻轻一叹。龙岩望着眼前少女,心中大疼,想着她自幼年起便每日承受那阴煞的折磨,寻常人家的女孩所享有的童年乐趣她却是半点也无,不由得大是怜惜,心中越发坚定了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冰魄或是焰魂的决心,只想从此以后再不让眼前人儿受半分苦楚,时刻保护她。龙岩看着那绝美的容颜,心中思绪万千,竟似痴了。张凝见龙岩这副呆呆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红晕上脸,却显得越发娇艳。
就在此时,两人前方湖水突地翻滚起来,接着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两道黑色光影自那水幕后向两人飞来。龙岩猛醒过来,在电光火石之间,飞身挡在张凝身前,右手早已抽出石剑,向前格挡,只听“叮叮”两声,那两道黑影落地,却是两枚透骨钉。张凝此时也已祭出飞剑,与龙岩并肩而立。龙岩一振手中石剑喝道:“什么人藏头露尾,还请现身一见!”只听得一阵桀桀笑声,前方水柱落下,其后现出一人,全身黑衣包裹,面上蒙了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这黑衣人临空步虚,就那么施施然自水中走上岸来,口中道:“瞧不出你这娃儿还有点本事,只可惜还是难逃一死啊。”说话的声音如破锣一般,甚是难听。龙岩见对方偷袭在前,又如此说话,心中不禁怒气暗生,道:“原来阁下见不得人,却不知偷袭在下所为何来?”黑衣人冷哼一声道:“死到临头了还逞口舌之利。”说着,也不答话,只将手一抬,作势欲击,龙岩张凝见状忙凝神以对,突然只觉四周气温骤降,一张大网已从二人头上罩了下来。张凝从无战斗经验,龙岩也只是之前与火道人等人打斗过一回,此际光只注意眼前之人,却不防那头上的大网,顿时被罩了个结实。待得龙岩发觉之时,那网的四周已凭空现出四人,各自将手一招,提起了那网的四角。那网甫一沾身,张凝便感觉道刺骨的凉意,直透到心里去,不由得牙关打颤,身上也随着微微颤抖。龙岩察觉张凝有异,忙奋力转动身躯,伸开双臂将张凝环绕起来。此刻那网不断向内收缩,龙岩的胸膛紧紧贴着张凝的后背,张凝只觉得后背一阵温暖传来,平生第一次与男子如此接近,身周满是那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得面颊绯红,心如鹿撞,又见龙岩双臂向前环来,心中大羞,“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但不知怎地,心中又极是甜蜜。张凝芳心大乱,浑忘了身处险地,只感觉脑中一阵阵眩晕。龙岩却不知张凝心中想法,此刻他正极力挣扎,想要破网而出,但那网却不知是由什么材料织就的,坚韧异常,越挣反而罩得越紧。龙岩无法,只好退求其次,奋力将双臂撑住,好不令那网沾到张凝身上,心中暗骂那黑衣人卑鄙,同时骂自己太笨。
那黑衣人见一切已在掌握,于是对那四人吩咐道:“将那小子做了,把那女娃带走。”那四人齐声答是。只见其中一人手腕一翻,已将一把雪亮尖刀握于手上,接着“咄”地一声,那刀已化作一道银光直奔龙岩而去,龙岩避无可避,在张凝的惊呼声中,那刀在刺到龙岩后背后却当啷一声落到地上,而龙岩除了衣衫被刺破了之外,并无半点伤痕。那黑衣人“咦”了一声,心中甚是惊讶,实想不通这看似寻常人一样的少年怎么会是毫发无伤,心念动间,一枚透骨钉已打向龙岩,“噗”地一声,那透骨钉也掉落尘埃。黑衣人眉头一皱,将手一挥,一道黑色火焰直奔龙岩,却是发动了体内的三昧真火,那黑衣人怎么也看不出龙岩乃修真之人,还以为他武功高强,练得了什么特殊的外家功夫,所以才不惧刀兵,故才决定以三昧真火杀掉龙岩,他却没想到即便是最强的武林高手,有怎能承受住修真者的飞剑暗器。只见那三昧真火打到龙岩身上,龙岩的衣服瞬间便燃烧起来,就在此时,黑衣人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似乎定格了一下,龙岩衣服燃起的火焰、冒出的烟雾都停在了那里,就好像时间在这刹那停止了一样,更诡异的是黑衣人居然发现自己连动都动不了了,然后便见龙岩身上的火焰倏然消失,背上衣服烧出一个大洞,露出了一片光洁的皮肤,龙岩仍是毫发无伤,而那罩着龙岩与张凝的网居然也消失不见,拿着网的四人同时委顿在地,生死不知。黑衣人只觉从脚底冒起一股凉意,眼睛一花,面前已出现两人,正是金龙与紫风。
原来适才龙岩一被那网罩住,便已知脱身甚难,自己刚出山来,除了那日在桂香楼得罪了一人外,并无其他仇家,而眼前之人明显是修真之人,心念一转,想起张傲天曾被袭击之事,立知这些人定是为张凝而来,如今自己二人身在网中,只能任其宰割,当下便以神念通知金龙速来。龙岩在山谷之时,神识强度已可覆盖方圆百里,加之其神识修炼之法乃是百劫所传,玄妙非常,故才能在黑衣人的眼皮底下求援而不被发现。金龙与紫风正在喝酒,闻讯之后也未对紫风说明,只一个瞬移便带紫风一同前来,正赶上黑衣人的三昧真火烧到,金龙大怒,挥手之间便灭了那火,破了那网,神仙手段在这一瞬间显现得淋漓尽致。那黑衣人哪曾见过能操纵时间之人,顿时亡魂皆冒,转身便欲逃跑,却发现自己整个人便如同进入了梦魇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张凝与龙岩脱困出来,张凝忙检查龙岩身体,知他无恙才长舒了一口气。按理两人脱困理应高兴才是,可张凝却不知怎地,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怅然。
紫风一见眼前情景,顿时了然,见金龙随意就破去了那网,心中对金龙更加佩服起来,别人不识那网,紫风可是对其非常熟悉,那是由冰蚕丝经特殊方法炼制而成,名叫缚神网,乃是修真界一大凶器,天邪教的阵教之宝。要知那冰蚕百年才吐一回丝,量又极少,只在当年天邪教的所在地九阴山才有出产,故而珍稀异常。那蚕丝坚韧无比,冰寒刺骨,当初天邪教教主邪神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到了一本炼器秘籍,依其中之法,以冰蚕丝炼制了数张缚神网,此网可缚人元婴,端的歹毒非常。唯一缺点就是必须要四人同使,当年天邪教祸乱修真界之时,便是凭借缚神网大肆抓捕元婴期的修士,然后炼化他们的元婴以增自身修为,自十大门派联手将天邪教驱除出神州大陆之后,这缚神网也再没出现过。今日又再见到此网,紫风也是心中讶异,见那黑衣人无法动弹,忙上前去一把揭下那人的遮面黑布。那布一揭下,紫风与张凝却同时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