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一滴的血!一片一片的血迹!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漫山遍野的山花野树都在尽力地歌颂着春天的美好、天地的恩赐!但在这美丽、宁静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却刚刚结束了一场只能用武力来决定对错的血战!而这一切,只不过是这个后世之人谈之色变的江湖动乱的开始。
黑色的、已经凝固的血,红色的、还在流的血,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使刚刚血战了一夜的双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但令人不解的是:双方激战一夜后,虽然人人拼命,个个负伤,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在流血,但却没有人倒下、死亡!双方的首领见到己方没有人倒下,本应庆幸才对,但此时这几个老江湖却在内心的深处隐隐的感觉不对劲,甚至有一种诡异莫名的感觉!但此时双方却都没有时间多想其余的事,因为劲敌就在对面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此时稍有分心,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三绝魔圣!你们已经穷途末路了,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一方人群中的一位老者朗声大喝。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和他身边的另外四名老者就是这群人的首领。
“嘿嘿嘿嘿嘿……”另一方人群中的三位老者中的其中一人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真是大言不惭!我们这边有八十余人,你们却只有三十余人,尔等还想生离此地吗?”
“武林争雄,高手对决!岂是以人数多少来判定胜负?何况你我双方已激战整夜,你们可占得上风?而我方后续的高手援兵随时都会赶到,我看你们还是尽早投降的好!”
“哼!好一副如意算盘,可惜打不响了!你们这次带来的三十余人已经是精英尽出,若是任意一位换了旁人,恐怕早就躺下了!那还会有什么高手援兵?更何况……嘿嘿嘿嘿……如果真有援兵的话,早就该到了,恐怕根本就没来得及求援吧?而且诸位消耗的体力、功力、精力一定比我方的人要多得多,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而至于‘武林争雄,高手对决!岂是以人数多少来判定胜负’嘛……嘿嘿嘿嘿……说得好!你们‘乾坤五老’合力围攻我们兄弟三人这么久,又是否讨到了便宜?”
“冥顽不灵!等我们的援兵一到,叫尔等粉身碎骨!”
“唉!咱们也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你别老诈我行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贪赶路程,想穿山越岭,却没想到在此与我们遭遇,结果仓皇出手,大家混战一夜,你们也没来得及求援。不过~~~~,唉!说出来也够丢人的,我之所以会猜得这么准,是因为当初我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偶然发现这个地方的!”
此言一出,乾坤五老中的这位发言者虽然表面上冷笑不止,但心里却大吃一惊!而且,此时另外的四位老者也是心急如焚!为什么呢?让对方说中了!
江湖险恶!除非置身其中,否则绝非外人所能了解。在有些时候,江湖纷争的激烈残酷程度,更胜国家民族间的战争状态。除了以武功实力争霸外,智计谋略攻心术,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求生存、为得胜利,往往不择手段!仅从刚才这双方暂时停战时的互相对话就可见一斑——双方都在拼命稳定己方军心,并极力打击对方士气,而且借此机会希望己方人员能够尽快调息、恢复战力。
“三绝魔圣”是三个人的合称,“乾坤五老”则包括五人。而此时的形势对“乾坤五老”这一方非常不利。
首先,虽然自己这边的人武功的平均水平要高过对方,但对方也无一人是庸手,而且都是久经恶斗的老江湖。再加上对方人数的优势,使己方的武功优势消失。
其次,对方真地说中了,确实不会有援手赶到!本来这五老是被推举出来追剿以“三绝魔圣”为首的这伙武林公敌,而且还有朝廷作后盾。这一段时间的行动本来相当顺利,逼得对方无处藏身。但几个月前,“三绝魔圣”及其手下的八十余名组织精英却突然失踪!各路人马想尽办法也找不到其踪迹,大家只好分头探访。结果这五老带着部分己方精锐在一个地区遍访不到之后,准备赶去下一个地点与另一批人马会合,却因贪赶路程,想抄个近道,却误打误撞在此处与敌方遭遇!事起仓猝,违纪通知,若等到己方其他人发现自己这批人没有按时会合,再仔细查找至此的话……恐怕已经是仨月以后了——那时不管是什么菜都凉透了!所以,援兵之类也就是说说而已。
第三,“三绝魔圣”果然厉害!“乾坤五老”豁尽毕生所学,五人联手围攻,仍然战不倒“三绝魔圣”!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对方人多,己方各人所消耗的体力、功力、精力比对方的人要多得多。打个比方:正常情况下,一个累得筋疲力尽、体力极度透支的人的恢复速度,要比一个仅仅作了三个仰卧起坐的人的恢复速度要慢得多。同等条件下,消耗的越多,恢复的越慢;消耗的越少,恢复的越快。即使这只是一个假设,但也足以影响士气和判断而左右一场生死之战的胜负!
“乾坤五老”绝非逞一时意气的鲁莽武夫,所以才被推举为这次行动的领导,但也知今日之事绝难善了。本来最好的情况,就是以“援兵之说”吓退对方,使其仓惶而逃。自己再来一句“穷寇莫追”来掩饰劣势和保全颜面,然后大家一边休息、一边通知其他各路人马,以谋后事。但随着对方看透“援兵难至”的实情后,这个想法就行不通了。退一步说,兄弟五人行侠仗义多年,这次又蒙各位武林同道的信任和重托,早已抱定“除魔卫道”的决心;而己方的这三十余人均是热血豪情的江湖名侠,均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在事难善了的情况下,大家均不惜与对方决一死战!虽然是必败无疑,但每个人都拼着玉石俱焚的决心,足以让“三绝魔圣”付出惨重的代价,为后来者彻底消灭这股势力奠定基础!但是现在,“乾坤五老”却发现掉进了“三绝魔圣”的圈套。
咱们前文书说过:同等条件下,消耗的越多,恢复的越慢;消耗的越少,恢复的越快。现在双方罢斗对恃,每个人都在高度戒备的同时,抓紧时间回气调息。而“乾坤五老”这方的人在各方面的消耗都比对方要多得多!“三绝魔圣”除了武功高绝之外,这三人也是精于谋略算计的高手!他们三人心里清楚:如果在双方刚停手时,就又立刻开战,就算能尽灭敌人,恐怕也要“惨胜”收场。但更绝不能等双方都恢复功力再战,此时不是讲江湖道义的时候。而此时对己方最有利的条件就是——自己人的功力恢复速度要比对方快!所以,“三绝魔圣”把双方的实力底细和现在的状态在心中计算得清清楚楚。这也是这些“江湖名侠”的悲哀——太有名了,底细都让人家摸清楚了!“三绝魔圣”现在就是在等,等到双方功力恢复到一个对己方最有利的阶段——己方所能发挥出来的功力与对方所能发挥出来的功力差距最大的那一刻——再一鼓作气,以最小的代价拔掉这些眼中钉!
现在的形势极其微妙:“三绝魔圣”和“乾坤五老”都很清楚此时的形式,也清楚对方的心思,更清楚地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
而此时的“三绝魔圣”是占尽上风,只等时机一到便大开杀戒。
“乾坤五老”则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此时的实力对比已对己方不利,而且如果贸然先打破这眼前的平静并先行进攻,不仅有损士气,还不利于作战——眼前的形势摆明了是谁先出手谁就会露出破绽、谁就比较吃亏。但也不能继续等下去,“三绝魔圣”必定已算计好一个对自己最有利、即使先出手也会轻松获胜的时辰,而不是双方都彻底恢复功力的时辰。
再等下去只会让“三绝魔圣”的计谋得逞,“乾坤五老”五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孤注一掷、背水一战,要不计后果的“赌”上一把!
“哼!邪不胜正……”“乾坤五老”的为首者用手一指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树桩上的一个目光呆滞的孩童。“……你们居然用这么小的孩子来炼制‘百毒战傀’!?简直是丧尽天良!天理不容!!”
为上者,要有随时可以调动属下的各种情绪的能力。江湖搏杀中,更是不可或缺。“乾坤五老”的第一步,就是要通过指责对方的恶行,来让己方众人情绪激动、斗志昂扬,人人对敌人产生欲先杀之而后快的心情!当然,也是因为“乾坤五老”威望极高,其他人也是沉着冷静的高手精英,所以才能避免个人的冲动破坏全局,从而达到众志成城、克敌制胜的目的!
“乾坤五老”早就注意到这个看上去也就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一看就知道是“三绝魔圣”用各种剧毒来炼制“百毒战傀”的药人!虽未完成,但也中毒不浅了。现在虽然对外物并无伤害,但是这个孩子本身还能不能救过来就是未知数了。这个孩子坐在双方的争斗波及不到的地方,自从昨晚的恶战开始之后,双方都有意无意的避免波及到他,但又好像都不愿意跟他离得太远。尤其是“三绝魔圣”这一方的人,好像既想把战斗引到别处,又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而在双方的整夜激战中,这个孩子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过。虽然长得还算是眉清目秀,但是目光呆滞;脸上既无天真烂漫,也无活泼灵动,一直是如石像木偶一般的面无表情!双方激战时,他就这样保持着那个姿势,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面向战场坐了一夜。既像在注视着这场血战,又像根本什么也没看见或者什么也看不见。
“乾坤五老”一直都在心中大骂“三绝魔圣”:丧心病狂!!也下定决心:若能活下去,必救他脱离苦海。但想不到最后要借用他的不幸来鼓舞士气,心中虽觉不忍,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能日后有机会再做补偿。
这一步若能同时使对方心生愧疚、动摇战意则再好不过,但是对方以“三绝魔圣”为首的这八十余人听到这番话后,一个个却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一种混合着的得意、不屑和嘲弄的暧昧诡异的笑意,根本没有愧疚、动摇的意思。不过,“乾坤五老”这一方的人都已经是义愤填膺,也算是第一步达到目的了。
“乾坤五老”并肩联手多年,早有互相沟通商量的默契和方法。普通的武林高手能用内力将声音直接送入听者的耳中,但却因为嘴唇的细微动作,难以不为人知地逃过高手的法眼。但是这五老却能互相用腹语来将声音直接送入其余四人的耳中,自是万无一失!从刚才停战之后,五老中的老四与对方唇枪舌战,到最终由老大作最后决战前“两步走”的语言准备,都是五老商量过的。而接下来的第二步则极其棘手!
第二步的目的是以话语激“三绝魔圣”一方先行动手。此时对方被激而战先动手,自会露出一些破绽,而且会过于冲动,如此一来,己方的胜算就又多了几分!不过难度也很大:“三绝魔圣”是当今天下第二大黑道帮派的首脑,统领大批黑道的精英高手多年。这三人不仅武功高绝,而且狡诈多智、老谋深算!连当今天下第一大黑道帮派都奈何他们不得!若不是这次犯了众怒,谁能将他们逼至如斯境地?况且,“三绝魔圣”此时可能已经料到五老的计划了,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会上当吗?
“大哥,不行的话就下猛药吧!”五老中的老三秘密的传音过来,其他三老也同意了。这是在老大在进行第一步之前,五老就商量好了的:用“那个名字”来激“三绝魔圣”!虽然成功的机会很大,但后果有点难以预料。本来五老还有点犹豫,但见到自己怀着愧疚进行的“第一步”之后对方的反应,五老也有点冒火:“就这么办!”
五老中的老大估计自己的第一番话已使己方的斗志激发至将近时,接着对“三绝魔圣”高声说道:“‘骷髅鬼帝’已死数十年,尸骨成灰!你们还是尽早投降的好!”
“哥哥!”
“兄弟,什么事?”
“‘骷髅鬼帝’是谁呀?我自幼闯荡江湖近二十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呀!”
“嘶~~~~~,我也没听说过!听这意思好像是‘三绝魔圣’以前的主子。不过,像‘三绝魔圣’这样厉害、精明的狂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听命于人呢?”
“就是!况且这些邪魔外道就算因为利益勉强凑在一起,也会因为利益再一拍两散!如果主子死了,那更是树倒猢狲散!何况既然那个‘骷髅鬼帝’已死了那么久,还提他干吗?”
“是啊,你瞧对面——那八十余人应该都是‘三绝魔圣’的亲传弟子、心腹部属,可大部分人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话说回来,如果武林中真有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出现过,就算死了几十年,也应该名动江湖,不会无人知晓啊。真有过这个人吗……呦!别聊了,赶紧戒备!”
“乾坤五老”这一席话说完以后,对面那八十余黑道精英倒没什么大反应,“三绝魔圣”可不答应了!这三位也都是老江湖了,往脸上看——六十、七十、八十、九十都有可能。算算成名的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些数。平时都是一副宗师级的神采、名宿高手的前辈风范!可是现在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一个个面容扭曲,五官都挪了位了!尤其是三个人的六只眼睛:目眦尽裂,血贯瞳仁!什么风范神采都没有了,简直如要择人而噬的魔鬼一般!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旁人!”
“三绝魔圣”的老大突然发出一声怪啸,手下众人立刻移形站位,一看就知道是事先计划演练好的。“乾坤五老”等人一看就知道对方要以特殊的阵形发动攻击,一个个立刻抖擞精神准备迎战。从发出怪啸到阵形列好只是眨几下眼的功夫,足以证明这些人训练有素,必是经过多次演练,其威力自然可想而知!但令“乾坤五老”等人不解的是:“他们怎么不冲过来呀?”只见对方的阵形俯视如同一个等腰梯形,领头的“三绝魔圣”正是梯形的上底,其余众人皆成阶梯状层层排在其后,或左或右的将一只手掌按在前面同伴的背上,另一只手则拿着兵器、警戒四周,以防偷袭。
双方刚刚停手时,为防对手突袭,双方拉开了约十丈的距离——按今天的国际单位,也就是三十多米。在这个距离,即使对方突然发难,或是暗器突击,或是以刀风剑气、指劲掌功暗算,都不大可能成功。如果对手是虎豹狼鹰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但对手是有相当高级别的武林高手,别说打不着了,打着了也未必管用!
可是现在“乾坤五老”等人却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压力和杀气扑面而来,势不可挡!此时对面以“三绝魔圣”为首的这数十名高手好似融为一个整体——内力融汇灌注为一个整体,可攻可守,威力惊人!现在这中间三十多米的距离好似不存在一样,己方全体皆笼罩在对手随时可爆发的攻击范围之内。若是此时后退或四散分开,对方受气机牵引,必瞬间发动猛攻,己方必惨淡收场;若保持不动,对方蓄积的力道越来越强,身上衣物、周遭草木都无风自飞,气息亦为之一窒,等对方力道蓄满,则己方众人可能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乾坤五老”心中一惊:“坏了!把这三个老怪物惹毛了!”
“滴血骷髅,鬼帝万寿!”
随着“三绝魔圣”同时朗声大喝之后,只听三人身上“咯叭叭叭……”一阵骨节爆响之声后,“三绝魔圣”的老大一字一顿狠狠地说;“尔等欺人太甚!我们兄弟今天要让你们死得奇惨——说书人醒木落下——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