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黑,风高!
某历书有云:今日诸事不宜!!有血光之灾!!大凶!!
这是一个位于交通要冲的大镇甸,非常繁华富庶。但在这冬季的深夜,街上也变得冷冷清清的。镇上的人们都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根本想不到他们的家园今晚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这个镇上风水最好的地方有一座大宅院,主人是一位本地江湖帮会的老大。他跟当地官府的关系很好,这座占地面积很广的大宅院就是他的重要实力之一。他表面上声称“开馆授徒,保一方平安”,实际上是鱼肉乡里,已成当地一霸!就在此时,他的大宅后面的那个宽阔的练武场上,依然是灯火通明,照得亮如白昼。
当二百多名“六扇门”的精英赶到这座大宅时,看到了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而在这个宽阔的练武场的正中央,摆着一大桌美味佳肴!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吱喽”一口好酒,“吧嗒”一口好菜的大吃特嚼!练武场上离他较远的几具包括此地主人在内的尸体,好像并不能影响他的酒兴!
实际上,自从这件血案出现大肆、公开、连续屠杀朝廷命官的情况时起,就引起了京城“六扇门”总部的高度重视:这件案子的凶手如何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本案情节之严重、影响之恶劣是无法估计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杀官”等同于“造反”!本案凶手却如此猖狂!而且,在派出了“忠义神捕”之后,不仅没有立刻破案,而且凶手还在继续四处行凶!这不得不使京城“六扇门”总部作出新的决定!
因此,在“忠义神捕”还没有求援的时候,京城“六扇门”总部就已经做出了两个决定:一、“六扇门”总部的所有高手精锐秘密前往案发地区。二、发紧急密令给派往全国各地办案、巡查的“六扇门”总部直属精英人员,急调其前往案发地区待命。
这次从京城“六扇门”总部来的还有二十多位“六扇门”中的前辈高手,这些人本来都已经“退居二线”了,这次也都出动了。这些老前辈平时在“六扇门”总部里也就是做做训练新人、提拔后进和指挥策划的工作,已经很久没出来亲自办案了。他们并不是做不了,只是想把各种机会留给年轻人,为“六扇门”将来的发展锻炼新人。而他们自己其实一个个都是老而弥坚,真要说破案抓人,那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在“六扇门”的各处高手刚刚动身不久的时候,就传来了当今的天下第一大黑道帮会今年从各地的分舵和堂口收上来的钱被人劫了、包括“六大狂人”在内的负责接收和押运的人都被杀了和“忠义神捕”向总部求援的消息!众人无不大吃一惊,更加紧赶往预定地区。而就在路上时,又都收到“线报”,知道凶手要在此处作案!所以,在事先未曾互相联系的情况下,分成几路赶来的“六扇门”高手与“忠义神捕”所带领的七、八个手下在此地会合!
当二百多名“六扇门”高手来到这个宽阔的练武场时,那个中年男人还是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大吃大喝。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六扇门”中的人一走进练武场,那个中年男人虽然没有特殊的举动,但他的眼睛就开始直直的望着这些“六扇门”的高手!
“喂!这位兄弟!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吗?”
“刀快如风”虽然表面上粗枝大叶,而且有时会显得有些急躁。但是,每当遇到重大事件的关键时刻或紧要关头的时候,他往往反而能冷静下来,表现得粗中有细、谨慎小心。就因为他的这个特点和他粗犷外表的反差,曾经让很多惯匪重犯一时大意而“阴沟里翻船”!
虽然这次现场有许多“六扇门”中的前辈,但他的这句突然的问话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反对。因为大家对他有信心,觉得此时这种情况下,由他这样的人开始发问是比较合适的。而其他人早已全神贯注的做好了准备,二百多名“六扇门”高手已经有意无意的站成了一个可攻可守的阵势!!
那个中年男人并没有看“刀快如风”一眼,他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原来望向“六扇门”高手人群中的某个地方。但是,他还是回答了“刀快如风”的问题:“对!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刀快如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之犊,没有多少人能让他感到佩服、害怕的,更没有多少后悔的事情。这也是因为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和一贯正大光明的行事作风。但是,这次他后悔了!后悔的厉害!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后悔!他此时才明白:自己不该来!!
为什么像“刀快如风”这样的人会突然间这么后悔呢?!有原因的!而且有时候导致一种结果的原因有很多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一种你以前根本想不到的原因!!
关于诗词,后世之人常传颂一段典故!
苏东坡在玉堂时,遇到一位善歌的幕士,便向幕士询问道:“我的词跟柳永的词相比如何?”幕士回答说:“柳永柳郎中的词,只适合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东坡学士您的词,则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
自从这些“六扇门”的高手们一来到这个灯火通明的练武场,就把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的一清二楚:这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两鬓已经有些斑白。饱经风霜的脸上轮廓硬朗、线条清晰。虽然他一直坐在那里,但也看得出他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身形之魁梧不在“忠义神捕”之下。一双长满厚茧的大手稳定而有力,更有一种历尽沧桑的气势。一身玄色劲装,显出粗旷、豪放的阳刚之美。
一眼望去,便令人想到是燕赵北国的悲歌之士!!若是换在另一番光景看到此人,必令人挑大指赞一声:“真男人!好汉子!!”而且,此人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有奸邪、诡诈之相,端的是一表好人才!!而就在二百多名“六扇门”高手来到此地之时,他还在旁若无人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虽然显得过于狂妄,但这份胆色也非常人可比!另外,就在此人的手边,还放着一把随时可以抄在手中的厚背砍山刀!果然是气势不凡!
“刀快如风”看到多日来追查的凶手竟是这样一个人物,也不禁感到有些惋惜。但是,公务归公务,人物归人物!有的时候,“好汉”并不等于是“好人”!所以,他才在出言询问的时候,言语间客气了不少。但是,这却是他倒霉的开始!!
这个中年男人外表的样子大家都看清楚了,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他若开口,必然如洪钟一般!胆小又无准备的人,可能会被他的巨大音量吓趴下!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个中年男人一张嘴,却说出了一口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更惊人的是:他的声音是那么柔、那么嫩、那么软、那么甜!!
这不是天生的小细嗓、尖嗓子,也看不出是他故意变换声调、虚着发出假音,也和宫中的太监发音不同。
这声音就如同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清澈平静;又像是轻筝溅玉,箑风抚柳。这声音是那么嫩、那么甜,就好像是江南水乡十七八岁女孩儿的莺声燕语,仿佛能挤出水来!
如果是一个聋子或一个瞎子,单看这个中年男人的外表或只听他的声音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这两方面结合在一起,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若非亲身经历,谁都没想到这种结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在场的众位“六扇门”中的精英都恶心得够呛!身上的鸡皮疙瘩那是一层一层的!!旁听的尚且如此,直接对话的“刀快如风”的真实感受,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此时的“刀快如风”已是骑虎难下,直在心中埋怨自己:我吃饱了撑的?!非要这会儿“出风头”?!但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能随便中断,而且这时肯定也没人愿意接替自己!“刀快如风”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与对方交谈:“嗯……那个……这位……朋友,你的手法……挺特别呀,好……像伤口不太……一般!”
“刀快如风”自己都觉得有点语无伦次、用词不当,那个中年男人却好像并不在意。他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和表情,但还是回答了“刀快如风”的问题,而且说出了惊人之语:“你不用费心套我的话了,我早就决定告诉你们了:不错!这几个月来发生的连续血案都是我一手做下的!”
“刀快如风”感到更恶心、更难受了!但他明白:自己毕竟为此次的连续血案的破获做出了重大贡献,找到了关键的突破口!所以,他决定抓住机会、再接再厉:“好!爽……快!那阁下可否告知……为何要……这么做?”
那个中年男人一直都是很自然的:“钱!就是为了钱!”
这个答案并不能令“刀快如风”满意,但他已经快接近极限了,思维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好在他想起了“忠义神捕”曾跟他提过的案件分析,此时立刻说了出来:“钱?!不……对吧!将一个……活口……多留三天的事情,绝非……因为阁下……一时心软或失手!”
“不错!那件事我确实是有自己的原因——因为我要让那些敢帮助我要对付的人的人们知道:今天你可怜他们,明天就没人来可怜你!所以,想庇护那个活口的人自然要倒大霉!”
这样的外表,以这样的声音说出这样狠毒的话语,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刀快如风”感到自己腹中此时如同翻江倒海,他心里清楚:如果此时呕吐,恐怕连胆汁和苦胆都要吐出来!
所以,“刀快如风”决定了:就问到这儿吧!已经足够了!赶紧打手势让大家一起抓人!其他的细节等把人带回“六扇门”总部再问吧!到那个时候,谁爱问谁问!这功劳谁爱得谁得!反正我是受够了!!
就在“刀快如风”刚要打手势发信号、准备大家一齐行动的时候,“忠义神捕”忽然抱拳拱手深施一礼,并朗声问道:“这位前辈!敢问您可是易容改扮,并未以真实面目示人?!”
“嗯!你小子眼挺贼的!没错,这确实不是我的本来面目。”
“什么?!”
“原来是这样!”
“……”
众多“六扇门”的精英闻听此言不禁发出惊呼。但细想起来,不管此人表现得多么自然、正常,但如此反常的组合实在应该受到怀疑!不过奇怪的是,刚才许多人居然都未想到这个问题!
“忠义神捕”一言点醒梦中人,那个中年男人也并未否认。众多“六扇门”的精英立刻感觉瞬间便舒畅了很多,没有刚才那么恶心难受了!尤其是“刀快如风”,他大口喘了几口气后,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了。虽然他现在不敢再跟那个中年男人说话了,但心里却在琢磨:这位大爷您究竟是谁?!初次见面,您干吗这么收拾我?!
“忠义神捕”踏前一步道:“多谢前辈!但这次我等能来到此地,应该是前辈您故意泄露行踪吧?既然如此,您必是有话要说,有事要办。那就请前辈示下!另外,能否请您将这张面具摘下?”
那个中年男人还是以那个甜美的声音说道:“对!我这次把你们都找来,确实是有话要说,也有我自己的目的。但是,既然你求我把这张面具摘下来,那我就先把它摘下来吧。”
话音刚落,这个外表是中年男子的人便慢慢的伸出左手,从右耳处开始揭下一层薄薄的面具。而当此人开始伸出左手的时候,在场的人就听到一阵“咯嘞嘞……”的骨节声响!随着这阵骨节声和这个人慢慢从脸上揭下了这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此人的身材也在不断的缩小!当这个人把面具完全揭下来的时候,不仅身材变得小的多,连那双长满厚茧的大手也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这时,众位“六扇门”中的精英不由得起了一阵骚动!只听有些人不由得惊呼出声:“啊!!原来是‘他’!!”
这些“六扇门”中的精英可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大场面,为何会出现如此的震惊表现?!因为这个人太特别了!!也太令他们熟悉了!!
在场的这二百多名“六扇门”精英个个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而且,有八十多人见过“他”!!其中的五十多人——说书人醒木落下——欠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