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长安城外的一座山上,山名松林,山腰一个尼姑庵,庵名寒月。
十年前寒月老尼过世,断了香火,杳无人迹。
这半个月起了变化,一入夜,从破窗泛出一些火光,传出人声,有说有笑。
马老汉见人就说:“不得了,寒月庵闹鬼!”
“你说鬼话,我看是过路人在那庵堂里借宿!”
莽汉贾癞子口说不信,心里却起了疑,白天跑去松林山看,庵堂一片萧条,不见有异。
晚上再去看,果然窗户里亮了火光,听见人声。
寒月庵在山腰,周围除疏落的老松树,就是丛丛荆棘,夜里月光萧瑟,景色清冷。
“谁在里面?”
贾癞子扯起胆子喊一句。
那火光熄了,人声也停了。
“是人是鬼?”
没人回应,月色里只浮着一些轻微的虫叫,贾癞子心里发毛。
“是人出声,是鬼一把火烧了你这祸害。”
贾癞子喊声虽大,心里其实有了随时逃走的念头。
“哇,呜!”
两声怪叫,一大一小两团白影从庵堂冲出,张着血盆大口,头上各顶两个犄角,足一尺长。
“哎哟娘!”
贾癞子吓得腿发软,一道热流顺着裤管流下,“扑通”跪到地上。
“饶命,饶命!”
贾癞子不断地磕,额头撞在地上,发出砰砰声。
“嘿嘿……”
那个小怪发出一声笑,有些奶声奶气,是个娃娃音。
贾癞子听得明白,心想:“妖物年纪倒小!”
“我乃白龙大仙,什么人敢放火烧我?”
那大怪嗓子很粗,但娃娃音同样明显。
“不敢烧,不敢烧,小人诨名贾癞子,大仙千万饶命,千万饶命!”
贾癞子见这两个怪物没有要吃他的意思,胆子就壮了一些。
“既然如此,放你走吧。”
“多谢,多谢!小人这就走!”
从地上爬起来,脚下依然发软,像中了风似的,歪歪斜斜地跑下山,连路跌跤。
第二天,贾癞子洗自己的尿裤子,越想越窝囊。
白龙大仙?画上的龙角都有分叉,那怪的犄角却直的,倒像是两头小牛妖。他想。
晌午日头,温暖,明亮,一切妖邪都无法这样的阳光下存活。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这克妖逻辑。
他决定再去寒月庵,把那庵堂仔仔细细搜一遍。
到那里一看,庵堂依旧里没有人,破烂的观音台座前,一个大炭盆,炭灰摸着有些温,别无所获。
回村碰见刘老汉,把这事一说,隐去自己被吓尿了裤子的一段。
“龙妖是不是夜里怕冷,也要烧柴火暖身子的么?”贾癞子若有所思。
“我又不是妖,哪晓得这些?你还是少惹它们,你三个老婆都短命,该长个记心了!长安城北门小市有个降妖高人,你去找他化一杯符水,洗些晦气。”
“贵不贵?”
“去年下村的李寡妇中邪,见人咬人,猪狗猫都不放过,见了就咬,她婆婆好心肠,给媳妇讨了符水,才五十文。”
“有这么灵验,高人什么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