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敖乾终于恢复知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
在这两天时间里,他对外界一无所知,只是沉浸在体内的一片冷热交战之中。
有时候热力占上风,他就出汗,不停地出汗;转而冷力占上风,他就发冷,连骨头都冻僵。
如此不停轮转,终于两股力量渐趋平息,他安然睡去,这辈子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渴睡,就好比一个连续爬了几百里山路的人,一旦倒下睡着,就再也顾不上地上是一滩牛粪,还是一堆稀泥巴!
不过,睡眠中他也被吵醒了一次,依稀觉得脸上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但只是稍稍醒了一下而已,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很快又陷入沉睡。
等他真正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周围”这个概念对他的感官来说都不存在。
他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黑暗,黑得让他怀疑自己是否长了眼睛。
他把眼睛睁得老大,整个人浸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怎么回事?”
他想坐起来,习惯性地用右手支撑腰力,却发现右手手腕上戴了一个冰凉的套子,左手上也有一个套子,两个套子还是相连的,他一动右手就牵扯了中间的链子,拉着他的左手也动起来。
他把脚也动了动,立刻发现脚上也有套子,一动就发出“叮咣”的摩擦声,是铁链子滑过坚硬的地面所发出的声音。
“我被铐住了?”
他喃喃地说。
“哎,有人吗?哎,哎……”
他叫了起来。
没有人回应。整个空间是黑的,不知道有多宽,不知道有多长,也不知道在哪里。
敖乾开始整理思绪:“之前我是跟杜大哥去袁府赏花,遇到了那个叫做牡丹的神秘女人,她把我们引到阁楼上,发现了袁史郎的尸体。后来,袁府的人来了,杜大哥先出去引开他们,我躲在那阁楼木榻上面。谁知到那里早就躲了一个蒙面女孩,后来袁府的人都走了,蒙面女孩也走了,却留下了一个锦囊,里头装了一颗珠子……”
他叫起来:“走火入魔,对,我一定是走火如魔了。都是那颗珠子,发光的蓝珠子。”他把发生的事情全都回忆起来,是那颗怪异的珠子害得他走火入魔,失去了知觉。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手上的铁铐又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
他心里开始推测:“莫非是袁府的人发现了我,把我抓了起来。那么,这里很可能是大牢了?”
想到这里,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摸黑,慢慢朝一个方面走了几步,终于摸到了墙壁,冰冷的石壁。
他又顺着墙壁一直摸,摸了整整一圈。
那房间不大,墙壁居然是光溜溜的一个缝隙都没有,不过他还是摸到了一个门,比周围的墙壁还冷,像是铁做的。
那门上留了几条寸许宽的通气格子,不过门外似乎还有别的门关住了外面的光,所以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对着门上的格子喊了起来:“有人吗?喂,有人在吗?喂――”
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从门外传来。
敖乾大喜,继续喊:“喂,你在外面吗?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那声音缓缓地说:“别叫了,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年轻人省点力气吧。”
敖乾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声音半晌才回答:“不要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总之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敖乾忽然觉得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你是谁?我好像认得你。”敖乾忍不住问。
“你怎么会认得我,别胡思乱想了,留点体力准备在这里过一辈子吧!”那声音显得无限苍老。
敖乾却越来越确定,以前肯定听过这个声音,虽然有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这人应该是个他熟悉的人。
他凝神回忆,凡是自己认得的人都一一在脑子里过一遍,从洛阳的熟人想到长安的熟人,时间逐步往前推,忽然一个人的样子蹦了出来。
“原来是你!”敖乾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