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半,一辆桑塔纳警车驶离南门广场――洛洋失踪案的案发现场,往西大街的西安市公安局飞驰而去。开车的是西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的队长韩羽良,他今年三十九岁,是个有着十六年警龄的老刑警了,长年奋战于刑侦工作第一线,破获的大案要案不下百起,是西安市有名的破案高手。现在他的形象颇有些邋遢,两眼血丝,满面胡渣,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似的。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则是韩羽良的搭档、重案大队的副队长钟若瑶。与其貌不扬的韩羽良相比,今年才二十六岁的女警花钟若瑶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用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她的五官秀丽可人,眼神锐利坚毅,薄薄的红唇紧紧抿起,再加上干练的齐耳短发、一袭合身的警服的衬托,更显得她朝气蓬勃、英姿飒爽。
尤其惹人注目的是她傲人的36e上围,乍然望去令人有一种高山仰止、呼之欲出的感觉。饱满坚挺的胸脯将警服绷得鼓囊囊的,一旦她举手投足就会微微地颤动,让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像是在欣赏杂技表演走钢丝一般,担心又期盼那两颗脆弱的扣子突然蹦断,高耸入云的双峰裂衣而出。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正在开车的韩羽良还好,抿着嘴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想些什么。钟若瑶的表情却有些郁闷与沮丧,也难怪,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南门广场上曾出现过一个诡异的十秒钟,毕竟他们不像省军区参谋部和特种事务局可以调用军事卫星拍下的照片,他们只能通过询问洛洋失踪时在场的游人来旁侧敲击。理所当然地,西安市两大破案高手齐出却栽在一桩钟若瑶认为普普通通的失踪案上,只知道洛洋在打了个电话给队友后就凭空消失了,迄今为止一点头绪都没有,难免让她信心受挫。
钟若瑶愈想愈不甘心,不由把气都撒到了“罪魁祸首”洛洋身上,忿忿地说:“都怪那洛洋不好,玩什么不好玩失踪,有钱人就了不起啊,非要搞得天下大乱才开心么?”
韩羽良觉得有些好笑,调侃说:“说不定有得选择的话他还不想失踪呢……”
钟若瑶撇了撇红艳艳的小嘴,反驳道:“现在有证据说他是被绑架了吗?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把人都甩开去哪个女粉丝家里过夜去了呢?有钱公子哥呀,都那副德性!说不定结果只是我们像白痴一样,自作多情地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最后等咱们把他揪出来的时候,他还要倒打一耙,怪咱们坏了他的好事!”
看来钟若瑶对洛洋的印象真的是很不好,显然把他跟那些像苍蝇一般整天围绕在她身边的,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归为一类了。
韩羽良笑笑不再跟她争辩了,跟钟若瑶搭档四年了,他心里边简直把她当成了他那幼年夭折的妹妹。他太了解她了,正直、善良又有些任性,工作能力很强,在刑侦方面很有天分,坚强、好胜、不服输,十分讨厌别人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而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毕竟在讲究资历的公安系统里边,一个二十六岁的女警就晋升为市级重案大队的副队长实在是太鹤立鸡群了。
虽然她的工作成绩同样突出,完成可以胜任这个职位,但是她的父亲毕竟是陕西省公安厅厅长,这难免让一些不了解内情或是眼红的人浮想联翩、闲言碎语,所以,她更加痛恨一些因为有钱、有权或者有地位而拥有某些特权的人,譬如,现在正不知所终的洛洋。
在钟若瑶的眼里,韩羽良此刻的笑容极端可恶,每次跟她争辩的时候他都这样,好像是在让着一个小孩子一般。
她顿时恼了,涨红了白皙的脸蛋,微怒道:“难道不是吗?洛洋失踪够24个小时了么?洛家人报案了么?有证据或者线索证明洛洋被绑架或者陷入其他危险之中了么?没有,什么都没有!可是就为了这么区区一桩尚未构成失踪案的事件,国家公安部亲自下达了命令,让咱们警局成立了专案组,还点名要咱们重案大队领衔来立案调查!重案大队是干什么的?是专门调查出现死伤的杀人强奸、绑架勒索之类的重案大案要案的公安队伍!可是我们现在却在围着一桩乱七八糟的所谓‘失踪案’团团转!假如洛洋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假如他不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运动员,假如他不是萧月如的儿子,会发生这样的事吗?可能吗!?”
韩羽良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叹了口气,他承认钟若瑶说的起码有部分是对的,可是,事实没有假如。他觉得钟若瑶的看法越来越偏激了,这样将不利于她以后的成长,作为一个兄长、一个前辈,他不希望钟若瑶走上弯路,他觉得是时候有必要提点她一下了。毕竟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刑侦专家,想要破一个案子,尤其是那些影响极大或者牵涉到复杂的政治关系的案子,侦察员不仅仅需要广博的刑侦知识能力和正直、嫉恶如仇的品质,更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过硬的政治素质,懂得用圆滑通变的手段来处理好并利用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而钟若瑶缺乏的正是后者。
韩羽良放慢车速绕过钟楼,从北大街拐上了西大街。沉默了一会,他直视着前方,十分认真地道:“若瑶,你在法学院上大本的时候应该学过,作为一名刑侦人员,在办案的时候要勇于怀疑一切,可是必须记住,你在大胆假设之后,还得小心求证!我们只相信证据和事实真相,不要让感情的因素影响了我们的判断,因为事实永远是唯一的,当绝对的事实展现在我们面前之后,它是不容许假设甚至否定的!譬如,洛洋是萧月如的儿子,还是一名备战北京奥运会的中国游泳奥运集训队的队员,这些都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他的这些身份的确是令这起案子倍受关注的原因之一,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钟若瑶静静地听着,虽然她常常跟韩羽良拌嘴,但是那并不代表她不尊敬他,那是因为韩羽良的成就一直是她追逐的目标,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拼命地在父母面前逞能,试图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一般。
韩羽良顿了顿,轻声问道:“你一定不记得四年前你毕业前夕,发生在洛洋身上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