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灵极玉盖
陕西岐山,一支专业的考古队正在施工现场如火如荼的发掘。这是一座前无仅有的大规模墓室,经过连续一周的抢救性发掘,大量的墓室封土已经被清理出来。
周怀山总指挥正在一脸紧张的看着墓室底部正在小心冀冀施工的考古发掘人员。这座倒金字塔式的土葬墓从建上来说,保存的相当完好。不仅施工时的基边夯土整齐有续,就连内壁都相当的光滑。周总已经连续六天都没好好的休息了,对于已经六十多岁开外的他,这是件相当考验体力和经力的事情。此时的他,双眼中布满了血丝,面色憔悴,脸上带着深深的倦意,精神却还算是好。
“老师,要不然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叶楚文将泡好的茶水递到了周怀山的手里,关切的说道。叶楚文是周怀山在中科院考古研究所任职教书时所教的学生,主攻的专业就是“现代考古学”,毕业后就留在周怀山手下做助理。短短的几年时间,凭借着聪明和超常的学习能力,从助理做到了副教授,已经成为共和国新生一代的考古学中坚力量领军人物。因为工作关系,时常在老师身边,二个人师生情深,情如父子,所以叶楚文一直没有改口,几年下来习惯了,也改不了口了。
周怀生接过叶楚文给他特制的酽茶,呷了一口。苦涩的茶水一入喉咙,周怀生切时觉得精神了一些。周怀生又喝了几口,这才把茶杯放下,摇了摇头说:“楚文呀,现在已经到了发掘的紧要关头,这个时侯我怎么又能睡得着呀?要知道,我们这代人呀,在有生之年能遇到这么大规模的一座西周古墓,是多少考古人朝思暮想的事情?这个时侯你让我去睡觉,还不如直接把我埋进去算了!”说完,又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中国政府对待地下文物是谨慎的。以目前最先进的文物保护技术而言,对帝陵文物和迹象资料的保护,很难做到万无一失。换言之,保护技术过不了关。长沙马王堆那个汉代女尸用“恒温”设备还保护不住,只好作了解剖处理。考古部门同科技单位对颜色、防锈、老化、光照、腐蚀等世界性的难题不是还在“攻关”吗!我们的东邻日本,在上世纪挖了个小小的松冢。壁画颜色鲜艳,人物题材也同中国唐墓论比,在世界上弄得沸沸扬扬。曾几何时,色彩失真,这使傲慢的东洋人大为扫兴。明定陵被挖了,丝绸变质了,万历皇帝的尸体也被红卫兵给烧了。法门寺地宫的大批丝织品出土快20年了,至今仍粘连在一起,只好在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的冰柜里保存着。现在看来,不唯中国,乃至其他国家,要使文物保护具有“永久性”仍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所以,中国提出了不主动发掘地下帝王陵的基本考古国策,要不是这处大墓上发现十几个盗洞,怕是没有机会做抢救性发掘。能主持发掘这样一座大墓,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老师,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担心您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师母临行前……”没等叶楚文说完,周怀生就转过身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了,说道“楚文,盯着点,这会应该也差不多了。”
果然不出周怀生的意料,不大一会在墓室底部的赵小军就大声的叫道:“周总,我这儿好像发现了些什么,要不您下来看看?”话音刚落,周怀山一个健步就沿着施工临时搭建的竹蒎火急火燎的向墓室底部一路小跑。叶楚文连忙在后面跟了上去,小声的在周怀生的脸旁说道:“老师,您慢点……”
墓室底部,赵小军和李华正在张好古的指导下仔细的用小铲、毛刷、竹片等工具清理浮土。赵小军所处的是这座墓的西北角,仔细的用小铲正在清理。突然间,他觉得手上的铲子一觉,像是铲间触到了什么硬东西,不觉间一阵紧张。赵小军在轻轻的清理掉大约半竹筐的泥土后,用毛刷轻轻的刷掉浮土,露出了一个白白的东西来,感觉很像是石头。
周怀生在叶楚文的陪同下,走向了赵小军所在的位置。因为墓室的底部大约有二十几平方米的面积,所以相对空间比较大一些,此时张好古也走了过来,而李华还在墓室的东面负责发掘工作。
这块白白的东西给周怀山的第一感觉应该是块玉器。虽然刚刚重见天日,却幽幽的泛着淡淡的白光。这不仅让周怀山产生了一丝迷惑,如果是玉器,三千多年了,至少应该有些沁色吧?怎么这块玉石却晶莹剔透?不应该呀!再看看。想到这儿,周怀山对赵小军轻轻的说道:“小军呀,再看看,把土再清出一些。”赵小军也正有此意,三千多年前的老玉器,要知道别说是发掘了,就算平时想看一眼,普通人怕也是无缘了。“好的,周总!”赵小军意气风发的回答。
此时在墓室东边的李华也遇到了和赵小军一样的问题。同样是遇到了一块硬物,再仔细的清理之后,也是一块白色泛着淡淡幽光的玉石。不禁也回过身来对着周怀山说:“周总,我这儿也发现了您过来看看?”
不仅是周怀山感到吃惊,叶楚文、张好古和赵小军也同样吃了一惊。同样的东西?难不成这是一双玉件?不对呀,这二处发现的现场差了最少有个十七八米,按照周代的墓葬制度,成双的玉件应该摆放在一起才符合常理,难不成……?周怀山的心里隐隐的感觉到有一丝的不安。
当周怀山走到李华所在的墓室东边时,果然看到一块白白的石头,无论从材质和颜色上来说,都和先前赵小军发现的那块玉石一模一样。虽然事前已经料到了,可周怀山还是沉着个脸,半天不说话。
叶楚文也被眼前的这种情况弄的有点找不着北了。中国西周的墓葬制度讲究从墓室的结构上来讲,最讲究的就是对称。从一条中轴线上看去,左右二边无论从型状、结构和面积上来说都应该是一样的才对。同样,随葬品的随葬礼制也应该讲究对称才对。偶尔在已有的考古发掘中也遇到过个例,在结构上不是按对称来的,可随葬品却从来没遇上过。叶楚文跟随周怀山近二十年的时间,注意到周怀山此时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看,走上前去:“老师;您看是不是让他们继续发掘一下看看?器型还没出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好说。”周怀山深思了一会,严肃的说道:“让张好古做好纪录,赵小军和李华二边同时继续发掘。”
时间总是漫长的,特别在是你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结果的时侯。周怀山此时的心情,甚至可以用“度秒如年”来表达,长长的六个半小时,叶楚文都不知道这位已经六十多岁的老恩师是怎么在施工现场盯过来的。他扶着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的老师,生怕有个闪失。而此时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是周怀山和叶楚文,以及所有在场的人平生所从未遇到的,别说是遇到,就连听说也没有听说过。
墓室的底端是个大约二十平米左右的平面,经过六个半小时的不间断清理,此时已经初现倪端。整个墓底由一整块大玉所覆盖着,也就是说,这一整块玉的面积大约有二十平方米左右,这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在周怀山的印象中,大的玉料在中国发现不少,但这样一块平整的玉板,在世界上应该算是首次发现的吧!这块玉板呈正方型,和墓室底部的形状是一样的,一阴一阳,正好严丝合缝的结合在一起。整块玉板的表面上分为三层,有着规则的阴阳圆点,分布在玉板的四周围,最外层为阴圆点,再外层为阳圆点,最内层则是由阴圆点和阳线组成的四方型。圆点和圆点之间的距离呈不规则型,有的圆点间,还有一些青绿色的痕迹,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张开了下巴。先不说这块大玉板,单单这玉板上的图型,代表了什么意思?前所未闻嘛!还有,那些青绿色的痕迹又是什么呢?周怀山在脑子里不停的仔细考虑着,而叶楚文则在旁边用专业的摄像机把眼前这令人难以忘记的景象拍摄纪录,赵小军和李华同样表情奇怪的盯着玉板看,张好古则拿着纸笔不停的画着各种符号和图型。
周怀山定了定神,强迫使自己信震惊中清醒过来,望着眼前的这块大玉对着叶楚文招了招手,示意叶楚文过来。叶楚文走到周怀山的身前,听道周怀山的声音:“楚文,你看,这是块什么?这图型是什么?有什么含义?谈谈你的看法。”叶楚文心里暗叫了一声苦,心说我哪知道呀。嘴上却回道:“老师,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东西,在国内外的文汇上也没见到过。您老是国内考古的泰山北斗,您看这是件什么?”
周怀山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更没听说过。要知道这座古墓可是西周的呀,在三千多年前,别说找到这么大的一块玉,就连加工运输起来也是及为不易。这可以穷国家之力呀!这块玉板,我刚才看了看,厚大约在八九十公分左右,算起来至少也得几百吨,不说别的,光说运输吧,古人是怎么做到的?”说完,周怀山又在心里暗暗的思量;这块玉板型制之大,前所未见。再加上这玉板上的奇怪图型,心里顿时不左不右,不上不下的。
“你们别胡乱猜了,如果我看的没错,这是灵极玉板。”在旁边至始自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张好古突然间冒出了一句,这句话就好比睛天霹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张好古大约三十出头,一副典型的知识份子形象,白白静静的脸上透着精明强干。一副高度数的近视眼镜像二块酒瓶底似的架在他那高耸的鼻梁上,此时的张好古,正抱着速记本站在古墓的上方,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侯跑到顶上去了。周怀山、叶楚文、赵小军和李华也是刚刚认识张好古不久,当时周怀山接到命令带着手下刚到岐山的时侯,张好古才怀揣着调令,手提着行李找到了周怀山。现在想想,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对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张好古,谁都说不出他的底细来。周怀山望着头顶的张好古,心想;张好古呀张好古,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