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天气越来越冷了,上课的同学也越来越少了,老师点名也越来越麻木了,后来干脆就不点了,因为每次上课的学生,最多也就一半,有时甚至只有三分之一,而逃过课的学生,恐怕能达到九成,老师不可能全部追究,就算是杀一儆百,枪打出头鸟,也是不可能,因为鸟太多了,也不能大面积的挂科,那样也有损老师们的声誉,所以只好听之任之。然而这段时间,我却很少逃课,迟到那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身边坐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再无聊的课,我都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地对着老师呆笑。
星期一的上午是物理课和英语课,物理课我照例给黛玉占好了座位,然而她却没有来,我不停地向教室外张望,却始终没有见到她纤瘦的身影。第二节物理课大约上了一半的时候,我收到了她的短信:我在医院,来陪我看病。
看完短信一秒钟,我想都没想就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老师和同学都吓了一跳。
“老师,对不起,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
说完不等老师同意,我便冲出了教室,一口气跑到校医院。
她刚挂完号,正在门口等着我。
我气喘呼呼,几乎是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着问她:“你怎么了?”
“最近心脏老是疼痛,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说到心脏,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虽然我从小就是一个连自己生死都不关心的人,然而当她生病的时候,我却担心得不行,爱情似乎已经把我变得疯狂了。
陪着她走到心电室,我沿路都在祈祷,好不容易医生检查结果出来了,我
看到上面赫赫写着“正常”。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劳累,情绪不好引起的劳累性心绞痛,回去休息休息就没事了。”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心情也跟着轻松,于是忍不住跟医生开起了玩笑。
“还不能走啊,我发现我的心似乎碎了,该怎么办啊。”我笑着说。
“走吧走吧,这个不用麻烦医生了,我会治,猛打一顿,那些碎片就归位了。”黛玉拍拍我的肩膀说。
在路上,我问黛玉:“还回去上课么?”
“你啥时候这么听话了,还想回去上课?。”
“我好想回去上课啊,我的书还在教室呢。”
“装什么装啊,”她又打了我一拳道:“没人拿你的破书,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到处逛逛,逛到吃饭,反正理由充分合理,光明正大。”
“似乎很有道理,那就不回去。”
其实我心里再想,傻瓜才回去上课呢。
“你是傻瓜,是一个大大的傻瓜。”黛玉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笑着说。
初冬的早晨,阳光明媚,校园里却相当冷清,可能因为大家都在上课的缘故,偶尔看到几个行人,几辆车,树上的叶子早已经掉得精光,几个空空的鸟窝,架在光秃秃的树杈上,天空没有一朵云,一片蔚蓝,煞是可爱。
路过一个糖葫芦店,黛玉说要吃糖葫芦,于是我去买了两个,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就知道她喜欢吃糖葫芦,而且只吃那种很酸很酸的。
我们就这样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她走在我的右边,两只手放在口袋中,偶尔拿出来,轻轻地揉一下鼻子,当我们说话的时候,她时而侧身看看我,时而看看前方,又或是看看天空,我们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三十公分,这三十公分,却让我觉得是世界上最大的距离,大得难以逾越。
走了不知道多久,黛玉突然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我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说。
她侧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声地问道:“俏俏,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那还用说。”我毫不犹豫地说。
“有多喜欢?”
我觉得把世界上所有的比喻全部加起来,也无法形容我对她的喜欢,但是又不能不告诉她,这时候刚好听到一首《老鼠爱大米》,于是我说:“就像老鼠喜欢大米。”
“真到了如此地步?”
“是啊,我想我是无可救药,无法自拔了,我几乎一天都不能看不到你。”
“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也很感动,可是我有男朋友啊,我们做朋友不是很好么?”
“我也知道,可是感情并不受我的控制,喜欢就是喜欢,我不能欺骗你,更不能欺骗自己。”
“你越对我好,我越有压力,因为我们是没有结果的,你能理解么?”
“或许我还不能完全理解,我只是情不自禁的喜欢你,一门心思地想对你好。”
我想,世界上确实是有这样的爱情:一个人只是想着去喜欢另一个人,只是想对她好,只是想让她高兴,只是希望她幸福,除此之外,再无杂念。因为,当时我确确实实,就是这样想的,我几乎把自己都感动了。然而这样的爱情,究竟是情?还是童真?
当我说到这里,黛玉便静静地凝视着我的眼睛,犹如在微波粼粼的湖面,寻找稍纵即逝的小鱼,足足盯了半分钟后,她轻轻地踮起脚,给了我一个拥抱。
“只可惜,我们相见太晚了。”
“只可惜我们相见太晚了”,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也不知有多少人听过,可是,除非你真的听过、真的说过,否则你绝对无法想象这句话里有多少辛酸,多少痛苦。
当时,我并不能理解,她的这番话和那个拥抱所包含的深意。究竟是可怜?同情?还是感动?时至今日,我才逐渐明白,正因为当时她把我当作一个亲密的朋友,她才不忍心我将来会有一个悲惨的结局。
假如,当时我死活不承认我是喜欢她的,一口咬定我把她当做自己的哥们,我们以后的相处也许不会那么艰难,可是我从来不愿意去说什么善意的谎言,这个世界上,我对谁都可以说假话,就是不愿意对自己喜欢的人说,就算真话会伤害到她,我也希望她能理解。假如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我恐怕还是一样的要那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