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吧!没错,好好享受吧!)
不是觉得约会快乐,而是决定享受约会,毫无自觉的带着这种不自然的激动,悠二催促着这位给予人
含蓄印象又十分可爱的少女。
“走吧,吉田同学。”
“好,走……走吧。”
在两人眼前延伸开来的拱廊空间,摆放玻璃工艺品的展示架以适当的间隔排列着,让入场观众鉴赏之
际不至于干扰到彼此。形形色色的玻璃制品在中庭的自然光中闪闪发亮。看的出来是刻意选择足以发挥这
个美术馆特色的展览品。
第一层陈列的以雕像类为主,透明的圆柱、乳白色的裸女雕像、以缠绕的常春藤为图案的绿色浮雕等
等,各式各样的色彩与造型完全超脱出玻璃的刻板印象。
可惜在悠二看来——以一般高中生来说是正常的——他对于这个艺术领域一点概念也没有。即使对眼
前的工艺品所展现的精湛技巧,神奇奥妙之处有所共鸣,也无法清楚打发内心所感。
看见指间贴的的舞动手掌……
“好漂亮。”
看见泡沫在其中跃动的立方体……
“好漂亮。”
所谓的了无新意所指的就是这么回事。
本来决定好好享受一番,但是在这种场所又完全不晓得该做什么才好。只有心情不停空转,到头来却
是一事无成。
原本一起来观赏的吉田也因紧张过度,连句话也说不好,只能回答:
“是啊。”
半斤八两。
一面进行着完全称不上对话的对话敷衍过关,两人在拱廊缓步行走。
“呜哇啊……”
“好壮观。”
浮在漆黑半空的盆景内,有无数个半透明的小小人影在活动。
外观为御崎市缩小模型的“玻璃檀”,这项宝具能够映出其中活动的人类。
活动的人影都是经过简化的相同外形,并不能归类成道具,但?ahref=”shuotxt”target=”_blank”>shuotxt
shuotxt
《魅词骤蜩蛉缟?br/>
“该怎么说——呢?好象是厕所的符号在动一样耶。”
“笨呐!现在可是在女士面前耶!至少要说逃生门啦!”
见田中毫无紧张感的搞笑跟佐藤耍苯的双簧,玛琼林忍不住以指尖抵住太阳穴叹了一口气,马克西亚
司则一如往常开怀大笑。
总而言之,在他们眼下,无论是厕所的还是逃生门的符号都好,一群形状简单的人影正在盆景当中展
现各自的日常生活状态。
走在人行道的人、进出建筑物的人、手牵手的人、卸下行李的人、马路上以坐姿飞逝而过的应该是汽
车上的人,挤在一起站着是搭公交车的人。定睛一瞧,还可以看见建筑物的内部。[犯罪……]
在这个有着无数人影流窜徘徊的迷你模型正中央,伫立于内部藏着“玻璃檀”的依田百货顶楼的玛琼
林,好似来自异世界的女王,挺直穿着西装套裙的身子说道:
“很久以前,有一个相当热衷于统治这种行为、名叫‘祭坛之蛇’的‘红世魔王’那家伙为了监视自
己建立的城市‘大缚锁’,于是制作出这个东西。”
“虽然是个足以毁天灭地的怪物,不过当城市才建立到一半,就遭到一群火雾战士阖布袋式的围剿,
上西天去啦,嘿,嘿!”
被夹在腋下的马克西亚司笑道。
“接下来,这个玩意展转经过很多人的手上,最后抢走这个玩意的人就是……”
“就是那个叫做……‘猎人’法力什么糟糕的人吗?”
“可是大姐,这个人到底在这个城市监视什么呢?”
看佐藤与田中歪着头,玛琼林简短回答了一句:
“大概是这个吧。”
手臂水平一挥,经过之处留下深蓝色的光迹。当光消失的同时,眼下的光景为之一变。
迷你模型里的人影全部消失,?ahref=”shuotxt”target=”_blank”>shuotxt
shuotxt
《橇闵5摹肯嗟迸哟蟮幕鹈纭u馐且桓奔偃缫谱鞒?br/>
满幻想也未免过于骇人,如同噩梦般的画面。
“果然很多,数量真是惊人……想必他想利用这些干下什么奇怪的勾当,结果被察觉苗头不对的火雾
战士所歼灭,大致就是这么一会事吧?”
佐藤与田中并不明白这些火苗代表什么意义。只觉得,那看起来随时可能熄灭的闪烁火光的颜色,散
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详气息。
“看起来好恶……”
“大姐,这是?”
玛琼林以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足以破坏一切正常生活的答案。
“不早说过了吗?就是火炬。”
“!被……被吃掉的人……”
“这……这么多……!?”
一时怔住的两人在下一瞬间回过神来,然后四目交接。他们无法判断,那个名唤火炬的物体……无法
分辨自己是否也是“那个物体”。两人因为焦虑和恐惧而眼前发黑。
见两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玛琼林嘲笑道:
“笨蛋!你们两个没事啦,如果你们是火炬的话,一开始就不可能找上你们,不过,既然有这么多人
被吃掉,很可能也包括你们的家人或朋友在内。”
两人为之颤抖。异常的世界正不断侵蚀自己的生活周遭……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流窜全身。
“例如,行事低调又沉默寡言,大家不会注意到他在或不在的那种人。”
自己的亲朋好友中也许有人已经被吃掉了,也许这个时候有人即将消失了,也许有人就在无人哀悼的
情况下离开,然后被众人遗忘。
佐藤启介与田中荣太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踏进了多么可怕的地方……不,世界本来就是另一个
可怕的地方,他们只不过多了这一层体会罢了。
这无关乎错对。
只是,“真实”而已。
不知道坂井悠二玩的开不开心?
这是吉田一美最担心的一点。
在他跟平井缘吵架的时候,趁虚而入约他出来,虽然这是池推波助澜造成的结果,但事实就是如此。
跟这样的自己在一起,不知道他玩的开不开心?
池说过约会的乐趣视一起约会的对象而定,这句话(一如往常)说的一点都不错。她觉得很开心,老
实说她太过高估自己,选择观赏一场完全没有概念的美术展览,不过能够一起谈天、并肩行走、共同欣赏
,这真的是很开心的事情。
没有任何道理或理由。
只要能够和坂井悠二这个少年在一起,她就感觉高兴的不得了。
因此,她更在意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开心。如果只有自己乐在其中,似乎有点过意不去。
看他的样子,感觉似乎心情还不错。
偶尔,还会对她流出微笑,欣赏展览品的时候也会对她说:好漂亮。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
,对每一样展览品的感想都是千篇一律,想想自己也差不多,总不好批评别人。
他们现在来到美术馆的第二层,也就是古代玻璃工艺品展览会场。这里设置的陈列柜相较前一层的防
护来得更为严密。内部摆放与陶器几乎无法分别的暗褐色壶罐、如同捏面人手艺那种拼凑而成的盘子等第。
不同于现在质量均一的作品,有些作品不加修饰,有些作品略显扭曲,但这种表现手法反而让没样作
品呈现出别具风味的亲切感,或者可以形容成——感受得到人手触摸后的温度。
蓦地想到,如果把自己内心所感受到的,例如:
“这个土黄色的黑点,应该是当时从土里挖掘出来的时候沾到的吧。”
或是……
“表面作成刺猬一样的玻璃真好玩。”
诸如此类的想法说出口,对话也会变的比较热络,或许还能因此了解他目前的心情。
然而让人气恼的是,自己笨重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在与坂井悠二一起约会这么独一无二的乐趣之中
,自己却表现的想根木头一样。或许约会几次以后,习惯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可以稍微放松心情,就能
以自然的态度跟他对话吧。
单单是这么想,反而让全身变的更僵硬,不过他还是会继续努力。
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怎样?他喜欢的类型不会是那种凶悍又倔强的女孩子吧?(娇小不包括在内…
…应该吧。)自己有办法和那个平井缘对抗吗?显而易见的,是前途多难。
不过,她还是会继续努力。
竭尽所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不过,以目前的阶段而言,真的是无力扭转乾坤。
“好漂亮。”
“是啊。”
这样的对话已经属于最大极限。
当然,光这样已经使她感到相当喜悦。
吉田一美一直面带微笑。
悠二见状,内心充满卸下重担的欣慰。
两人踩着平静又有些轻快的步履,来到美术馆的第三层,也就是现代工艺的展览会场。(说明手册上
是这么写的。)
不同于第二层宛如博物馆一般严密的防护措施,这里完全开放的展示空间所摆设的玻璃工艺品令人眼
前为之一亮。
对着如同冷水一般清澈透明的玻璃色泽发出赞叹、对着拥有明确意念与巧思的雕花壶罐感到惊艳……
从一个个拘谨的?ahref=”shuotxt”target=”_blank”>shuotxt
shuotxt
《骺梢钥庵智樾鞯钠鸱e级峦裆屏嫉男θ莼嵘陨郧阆蜃约海婕从炙坪醺?br/>
觉不妥而匆匆离开。
望着她的模样,不知为何连自己也开始觉得不好意思。
(真的完全不一样。)
悠二自然的浮现放松的笑容来回应她。
似乎对自己抱有好感的可爱少女。
她那含蓄却又带着明显好感的表达,令他有种搔到痒处的喜悦。其实应该说些好听话逗她开心作为报
答,可惜他对这方面完全一窍不通。
(因为彼此都是实用主义者的关系吗?)
这次泛起苦笑。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欣赏这种看起来很漂亮,除此之外毫无任何概念,分不清是美术还是工艺的玻璃
时,发出千篇一律的感想。
话虽如此,由于他平常很少有机会来到这种场所,一方面是自己很好奇,也蛮感谢她约他出来。这次
约会的感觉还不错,他坦率的如此认为。
能够见识未曾接触过的事物感觉非常开心。
再加上这些事物赏心悦目,还有可爱的女孩子作陪,更是加倍开心。
(她绝对不会来看这种展览吧。)
他再次露出苦笑。
定睛一瞧,吉田一美不知第几次尝试跟自己开口,结果又是半途而废。
她想说些什么呢?是讨论眼前的玻璃制品吗?还是,关于这次约会的感觉?如果是关于她本身的问题
或者是自己的问题,到时候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呢?事实上对方什么都还没说,自己倒是先烦恼起来。
至少,希望她明白自己也是玩的很开心的。
(实在无法想象会和她来看这种展览,哈哈…………)
发自内心的微笑以及……
眼前隔着大型蓝色酒杯所察觉到的“事物”……
当两者一重叠,冷不防的……
(!?)
顿时一阵错愕。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开心的感觉倏地烟消云散。
(“她”是谁?)
一股强烈的不协调感袭上心头。
刚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跟谁完全不一样?)
当然是夏娜。
(所谓的彼此,指的是自己跟谁?)
当然是夏娜。
(是谁不会来看这种展览?)
当然是夏娜。
(“她是谁?”)
不用费心思索。那个身影早已天经地义的刻在心里。
夏娜。
自己所察觉的“事物”。
肉眼看不见的火苗在胸口深处燃烧着,取代人类度过每一天,然后逐渐消失的替代品……火炬。
来自“那个事物”所存在的脱轨世界的少女……夏娜。
夏娜……
夏娜……
夏娜……
原来自己心里一直在……想着夏娜吗?
原本已经决定抛开、埋藏、不再理会那个身影才对。
没想到,一直放在心里。
为什么?
为什么要她配合那个只有三分钟热度的训练计划?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为什么要摆出不理不睬的态
度……全是缘于形同自卑的负面情绪吗?
“亦或是”……
(……那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我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的冲劲究竟
是如何消失不见的……)
她已经放弃愚蠢的自己了吗?
害怕。
她很可能会抛下愚蠢的自己,就此离开不再回来。
害怕。
(早知如此,那时应该追上去才对,应该跟她一起行动才对……以前的我肯定会这么做……但为什么!?)
清澈透明的蓝色大酒杯反射过来的阳光,戳刺着悠二显得晦暗消沉的双眸。
(……跟现在的心情一团混乱的我正好形成对比……)
眼前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的大酒杯所映照出的笑容,是苦涩的自嘲。
在蓝色的另一端,有一个不经意击垮自己的事物。
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微摇曳的火苗。
那是老人观光团之中的一人。眼角略微下垂,面容和蔼的老太太的火炬。
其实,“感觉”这个表达方式并不正确。他一直看得到,只是他已经把火炬存在的光景视为理所当然
,再也没有任何想法。
从那位浮现平静微笑的老太太身上,可以感受到数十年一路走来,不断累积的岁月。然而她即将连同
自己的存在失去这一切,以一夕破灭早早收场。
即使努力回想,隐约的痛楚、沉重的悲伤,一切变的遥远模糊。虽然感觉仍在,却因此不再产生任何
动摇。
事到如今,对自己而言,这个充满火炬的脱轨世界才是日常生活。
夏娜、火雾战士、“红世使徒”所存在的世界。
(——?)
蓦地产生一种不协调感。
刚刚还在原地的老太太火炬,已经不在观光团当中。
不,是冷不防的消失。
火炬的熄灭、存在的消失,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才对。
(……怎么回事?)
老人们踩着悠闲的步伐走向第三层拱廊的出口。
通往第四层的手扶梯。
一旁的休息区……
(!!)
坐着……
一名身穿复古西装的瘦削老人。
那是化成老人形貌的“红世使徒”……
紧张感骤然高升的盆景之中,佐藤语气凝重的说道:
“……只要注意这个的动静,就能发现‘捡骨师’拉米的位置吧。”
马克西亚司如同呼吸一般吐纳着深蓝色火焰,一边答道:
“大致来说是这样没错……必须注意的是,微弱的火炬突然消失的决定性瞬间。要在这个庞大的模型
跟这么大量的火炬当中寻找,等于在圣经里挑错字一样。总之,必须驱动自在式缩小范围,不然那家伙会
动不动到处乱跑。”
“*********(这些符号我不会打,对不起)?”
“就是利用‘存在之力’得以‘随心所欲引发的神奇现象’。”
“就像魔法一样?”
“恩,差不多。”
话中隐含对于在街头横行的吃人魔的恐惧,田中也开口询问:
“对了大姐,那个叫拉米的,是个什么模样的家伙?”
玛琼琳以一声冷哼来表达对猎物的不屑。
“哼!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恶心家伙!他筹集其他‘使徒’制作的火炬,偷偷囤积‘存在之力’
,自己也寄生在火炬当中,只消耗最低限度的‘存在之力’,结果气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不知道这家伙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可以肯定刚才的火炬是他使用了某种手法熄灭的。夏娜他们所感
觉到的气息,就是来自这个家伙吗?可是……
(为……为什么,没有注意到!?)
没想到在“红世使徒”真正进入视野之前,分明可以清楚察觉到对方的存在。难道是太过松懈了吗?
当初与法利亚格尼战斗的时候,分明可以清楚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不协调感逐渐接近的感触。
只要询问夏娜,她或许会知道个中原因也说不定。
若是询问亚拉斯特尔,他或许会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使徒”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他什么都掌握不住,什么都做不到。
悠二在内心苦涩的咀嚼着自己的无力。即使他名为“密斯提斯”,是体内藏有宝具的特殊火炬,但那
个叫做“零时迷子”的宝具,在面临战斗的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到底是第几次了?该死……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坂井同学?”
吉田表情讶异的望着突然停下脚步的悠二。
“……”
悠二甚至没有闲暇回应。
在悠二因愤怒与焦急而摇摆不定的视野中,“使徒”已经在不觉中站起身来。
穿着复古款式的西装、细瘦修长的身材、受上拄着拐杖。严肃敏锐的外貌搭配挺直的背脊,整体散发
出的气息令人联想到老绅士这个形容词。
然而,这副外表对于现在的悠二而言,看起来只是一个其中隐藏着猛兽的直立看板罢了。(现在要是
“存在之力”被吃掉……一切就完了。)
自己这个存在的消失。
有段时间多亏夏娜让他不再想起的可能性。冷冽彻骨的战栗缓慢的渲染了全身,但悠二勉强压抑了下
来,努力摸索一线生机。一旦对方现在大开杀戒,受害的绝对不可能只限他一个火炬。
(至少得想办法让吉田逃走……)
一手将吉田推至自己背后,顺便快速环视周遭是否有人。其他人应该感到庆幸,因为目前这层拱廊只
有他们而已。
巡弋的视线偶然间与“使徒”的目光交接。
在紧张的钢索上玩命,气势汹汹的相互凝望……悠二是这么认为,不过在旁人眼中,只看到悠二狠狠
瞪视一脸若无其事的老绅士。
吉田不明就里,揣揣不安的交互望向悠二与老绅士。
首先由老绅士打破两人四目对峙的均势状态。
“哦……‘居然分辨的出来’,不简单。”
与外表相吻合的低沉沙哑嗓音,为听者带来一股经过岁月洗练的安定感。
不过悠耳理所当然的将这一声视为对方的威吓。“红世使徒”向来喜欢戏剧化的表达方式,这一点在
法利亚格尼那时就已经有了深刻的体认。“使徒”对于自己是个火炬一事是一目了然,甚至“密斯提斯”
的身份恐怕也早已暴光。他回想起当时,觊觎着自己体内宝具的“猎人”那种xx裸的执妄眼神,不禁神
起一股不寒而栗的凉意。
岂料这位老绅士抬起脸,口中说出的话完全出人意料之外。
“放心好了。”
锐利的五官浮现笑意。
“你的亮度还很强,我不会随便摘掉,以免破坏世界的平衡。”
“……?”
听起来简直就跟火雾战士的口吻一样。
面对讶异的悠二,老绅士又说出了更令人意外的话。
“对了,要不要一起走走?”……
“接下来……马可西亚斯!”
“黑、咻!”
玛琼琳再次让“格利摩尔”浮上半空,并坐在上头。
“大姐,你要上哪儿去?”
田中惊讶的询问。
“刚才马可西亚斯也说过了,要驱动自在式寻找拉米那个混帐东西,若是不到顶楼的话,消耗火炬会
相当不便。”
“消耗火炬?”
“没—错。”
尽管对逐一解释感到不耐,玛琼琳仍然出言回答,主要是,若是未让对方明确了解整个状况,说再多
都是鸡同鸭讲。
“如果只有这个宝具还说的过去。”
玛琼琳说完后便以下巴指了指藏有“玻璃檀”的大楼。
“以我自身拥有的‘存在之力’驱动大规模的自在式是非常辛苦的,不像专门啃食消耗他人力量的‘
使徒’,对我们火雾战士而言,这就像生命力一样。与其说疲累,应该比较接近受伤的感觉。虽然还是会
恢复,但若是任意消耗,一旦遭遇敌人必死无疑,因此尽可能不要使用自己的力量。”
她俯望着在模型当中蠢动的火苗。
“因此,我就得消耗这一带的‘存在之力’的残渣也就是火炬,幸亏这个城市的火炬多到不象话,就
某种意义而言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忙。”
“不过,那个火炬……”
佐藤畏怯的询问:
“虽然我们分辨不出来,但那是……活生生的人类不是吗?”
“是残渣,当事人早就死了啦,不是说过那只是一种充当替代品的道具吗?不要连这种小事也斤斤计
较,想害我抓狂啊!”
“呃,是……”
佐藤与默不做声的田中只听过关于火炬的说明而已,实际上从未见过究竟是长什么样子。听到当事人
已经死了这句决定性的结论,那就没有办法了,不得已只好妥协。
“而且,我们最多也只是从数目这么庞大的火炬中耗掉五、六个而已,比起拉米那个混帐东西的食量
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
其实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不曾亲眼目睹的事实往往到最后都会以事不关己收场,无法构成足够
的力量以抗衡坚持己见的对方。不过,即使有切身感受,玛琼琳看起来应该是那种一向把别人的话当成耳
边风的类型……
“这下听明白了吗?好了,我们该走了。”
“那我们呢……?”
佐藤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玛琼琳当场训斥:
“笨小孩!干吗摆出那种没出息的表情?你们两个在这里还有工作要做,手脚给我勤快些!”
她将手抬至头顶,高举的手指一弹。
随即在黑暗中扩散的尖锐声响,指尖迸出大量深蓝色火花。
顿时将漆黑的楼层点缀成星空一般,佐藤与田中眼见华丽的景象,屏息了数秒,火花在他们的正中央
凝聚成一团,化为一道如同火把大小的火焰。
“透过这个可以与我交谈,等我们设定好搜索气息的自在式,会再另行指示,位置的标识方式与呼叫
方式都了解了吧?就是因为这样才要你们带路,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语毕,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迅速飞离。
与深蓝色火把一同被留在盆景的两人,眺望着自己脚下延伸开来的脱轨世界。
终于,佐藤看起来十分在意的边抚着脸,边低声问道:
“……我的表情,有这么惨不忍睹吗?”
“不知道。”
田中面带苦笑回答。
百货公司的楼梯连采光的窗子也被全部堵死。
黑暗之中,马琼琳他们一面冒出深蓝色火焰,一面以旋涡状不断往楼梯上方攀升,心情也形同乘着上
升气流一般持续高涨。
大量释放深蓝色火焰的“格利摩尔”传来马可西亚斯揶揄的语气。
“嘿嘿!在我面前,竟然胆敢公然撒谎。我温柔的公主马琼琳朵!”
视线隐藏在眼镜之下的马琼琳答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在式在那个楼层也是可以驱动,只不过当咱们跟拉米那个混帐东西或同行大打出手的时候,那两
个小鬼头也会遭到波及对吧?”
“笨蛋马可,正好相反。”
“啊?”
眼镜之下迅速略过充满杀气的目光。
“如果想打个痛快,那两个小鬼会碍手碍脚。”
停顿了一秒,马可西亚斯随即爆笑出声。
“噗、哇-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这阵子以来最棒的‘甜言蜜语’!我心爱的火雾
战士‘悼文吟诵人’马琼琳朵!”
“多谢了,我心爱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拧起眉心笑道,表情几乎可以用凶暴来形容的马琼琳,不知不觉间站在“格利摩尔”上面。脚下牢牢
吸附,丝毫没有滑动的迹象,乘着正下方的推力前进的模样犹如一只化为人形的箭。
终于,前方出现微弱的灯光。
“敲门、敲门!”
美丽的箭以食指指向冲刺的前方呐喊着。
瞬间,深蓝色火粉缠绕住她的手指,化为盛大猛烈的,甚至附有尖锐钩爪的火团。深蓝色火焰所形成
的利爪,刺向通往楼梯间点着微弱灯光的顶楼的门扉,将其当成薄纸一样扯碎。
两人连同被劈成两半的门扉,冲入白画的天空。
“嘿——哈——!!准-备开始!”
“格利摩尔”离开马琼琳的脚下,羊皮纸内页啪啦啪啦的翻动,犹如马可西亚斯高声呐喊的模样。
“启作、荣太!”
马琼琳一喊,回复透过楼下的火把传来。
“是、是!”
“看得很清楚,大姊!”
“很好!”
马琼琳右手拿着翻开的“格利摩尔”,随着纸面上的古老文字发出深蓝色光芒,手掌往下翻转。
一眨眼,深蓝色火焰在楼顶的老旧石板上画出一个诡异的图腾。
这是借由操控“存在之力”,得以为所欲为控制这个世界的“自在式”。这个图腾正是“自在式”,
是力量泉源的象征,同时也是可以让效果增幅的装置。
马琼琳扎成马尾的秀发与一身的西装套裙随风飞扬,在自在式中心位置着地,同时吟唱起一向习惯即
兴而作、随意拼凑而成的咒语。
“马塔伊马尔克鲁卡由哈涅、坐镇四面八方,粉碎安眠之梦,驱逐妖魔鬼怪!”
因应着这段话所透出的需求,自在式开始驱动。
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之下,颜色显得稀薄的深蓝色涟漪从图腾边缘沿着地板伸展开来。距离愈远,亮度
愈淡,一跨过顶楼便完全看不见。但可以肯定这个图腾确实扩散到相当遥远的范围,一边适量地吸收抹消
位在其中的火炬。
目的在于冲撞这个世界的不协调感,使之发出不协调的声响。
嘶咬着不知已经是第几个哈密瓜面包的小嘴,此时第一次发出声音:
“亚拉斯特尔。”
只有面对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说话之际的语气,是平静无波的。
在闹市区的人潮之中辟出一个空间独自行走的夏娜,察觉到偌大的自在式扫描过全身的感触。刺痛的
、几乎烧灼皮肤的力量不断涌现。
使命。
为了自己的使命燃烧。
坠子传来亚拉斯特尔的答复:
“搜寻大范围的自在式吗?是自在师,小心。”
“嗯。”
不经意转进一旁的小巷。
夏娜确认四下无人后,便随手扔下还没吃完的哈密瓜面包、超市购物袋与书包,立刻纵身一跳。
往电线杆顶端一蹬,翻越过顶楼,朝着自在式的扩散方向相反,也就是震源的所在地前进。
跳跃之间,前方的目的地终于映入夏娜的眼帘。
半秒间,感觉心脏结冻了。
(——到底!)
一股激烈的、仿佛熊熊烧燃的怒火让黑色大衣包覆住迎风奔驰的身躯。
(——在那个地方!)
接下来的一蹬,手上已经紧握闪耀着杀戮银光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做什么!!)
捕捉到目的地的瞳孔燃起炽热的火焰,流泻在身后的长发洒出火粉染上火焰的色彩。
(——歼灭!非歼灭不可!!)
夏娜没有发觉自己异常的激奋所代表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