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冰凉的风从湖面吹来,雾气慢悠悠飘移。
皇泰清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保育协会的赞助者。”他背起猎枪,对梁望月说:“你可以放心让这小东西待在这片山林野地。”
“小婕,”几乎在皇泰清结束话语的同时,皇莲邦接著说道:“你进去换下衣服,和我们一起回高原——”
“不可能。”梁望月跟著出声,不知是在回应皇泰清还是反驳皇莲邦。
多婕看著三个男人,红唇噙著笑。“希望我换好衣服出来,你们三个不会吵起来……”柔荑抽离梁望月的掌握,她翩然转身,进帐篷,突然又探出脸庞对梁望月说:“他们带了枪,你可千万别和他们打架嗯。”
梁望月凝视著她,异样光彩掠过眼底,他撇唇,撩高帐篷帘幕,弯低身躯的姿态,像在会情人,俊颜十分接近她。“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担心我?”
多婕盯著玳瑁框眼镜下的墨绿眸子,不说话,素手摸摸挤在两人之间的顽皮幼狼,美颜绽开谜样的笑容,退进帐篷里。
梁望月哼笑,垂眸,表情带著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拉上帘幕拉链,抱著幼狼转身。皇泰清正好扛起枪枝,上膛,朝太阳露脸的树林顶,射出一枪。那条训练有素的阿富汗猎犬,瞬间跑离车旁,追进东方的树林里。梁望月唇边浅浅的笑纹马上消失,快步走向皇泰清,大手抓住还在冒烟的枪管。
“在我面前,你最好停止这种行为!”梁望月语气强烈地道。
“我打中了一只野雁,也许可以当这小东西的早餐。”皇泰清微笑看著梁望月手里的幼狼。
梁望月皱眉,神情愠怒,似乎要动手打人了。
“够了,luna——”落坐营火堆灰烬旁石块上的皇莲邦站起身,冷冷地开口道:“别忘了小婕的话——我们带了枪。”
梁望月眸光一闪。“那又怎样——”他哼笑,握枪管的手用力一扯,夺下皇泰清的枪,往皇莲邦跟前一丢,然后回身,走向自己的吉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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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吉普车开上高原主干道时,硕圆的满月已悬在夜空,辉映高原草海。车子压著月光前行,顺著地势起伏,进入矮石灯座夹道的岩面路坡,空气一下变得凉冷,仿佛是无数细小冰珠凝成。
多婕悠然转醒。在昏暗光线中,梁望月开车的身影正正映入她眼帘。
“你醒了,冷吗?”梁望月偏首问她。
多婕摇摇头,转身攀靠著窗缘,像在看路旁飞掠的景物。“进入石灯路就是龙鳞湖区了,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她抱起在座位下舔她脚踝的幼狼,回过脸庞,对梁望月笑著。
梁望月探掌摸她的手,果然是热的!她在这样的高海拔区域长大,早已习惯环境,没有什么不适应。
“你呢?你冷吗?”多婕抓下他的手,握住。
他的掌心异常灼烫,倒像生了什么病。她挑挑眉,观察著他的脸色。
梁望月突然将车开离车道,甩尾地穿过两座石灯中间,车轮叽叽地出声,刮起泥土草叶喷飞,最后停在月光逼洒的草原上。四周一下变得寂静,只有车子引擎空转声。多婕定了定神,下知何时放开梁望月的手,柔荑紧抱怀里的幼狼。
好一会儿,她看见车外镜上溅了些许泥点,开口道:“你转得太猛了。”嗓音像在抱怨。
梁望月摘下眼镜,侧过身面对她,月光正好将他认真的神情照得清清楚楚。“你真的要跟那两个姓皇的回高原?”他问她。
多婕望著他,月色将他墨绿的眼珠衬映得比平常更有魅力,整张脸有种不属于人间的俊美。人家都说,上了高原就是仙境,耳目所见、心灵所想的人事物,都是美得令人落泪。她在这儿生活了二十余年,此刻她比较想笑。“我发现一件事——”她笑著停顿一下,表情神秘地往下说:“梁先生,你的睫毛好长,而且鬈翘,跟女孩儿一样。”
梁望月皱皱眉。“现在不需要谈我的睫毛。”他闭一下眸,声调开始严肃起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嗓音忽停,一串低抑的气音自他唇间逸出。他想好奸跟多婕讲话的,一旁的幼狼却在这时捣蛋似的舔舔他、赠赠多婕,用那还不算锐利的牙咬咬他捏在指间的眼镜,时不时对著天上的满月发出细弱不成熟的嗥声。
多婕笑了起来。“圣徒肚子饿了。”她轻轻捎著幼狼颈部柔软的茸毛,问梁望月。“你把面包放哪儿去了?”
梁望月随手往后车座探,拿起一只牛皮纸袋,往脚边空位放。幼狼立刻跳离多婕大腿,半个身体钻进纸袋中觅食。
打发了顽皮的家伙,梁望月回眸对住多婕。“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多婕注视著他的眼睛。“这里已经是高原。你跟我一起回来了,不是吗?”她婉转明净的声音,听不出她对这问题有任何在意。
梁望月眸光转深,唇畔的笑容也很沈。“我想提醒你,我们还没成功野放这家伙。”他指著啃面包啃得没天没地的幼狼。
多婕挑眉淡笑。“我记得你说过——野放不成了。”早上拔营时,他曾这么说,但她可不记得“野放”何时成了她的任务?
“从你帮它取名开始,就注定无法野放成功——”梁望月语调沈缓,带深意地转折。“你无法野放一只有名字的狼。”
多婕沉吟地盯著他的眼。“你的意思是要我养圣徒?”
“高原环境比农牧场更适合狼。”梁望月回道。
多婕垂眸看著沉醉在啃面包乐趣里的幼狼。梁望月所指的“狼”不单是圣徒吧
“莲邦他们在等我们。”多婕抬眸,美颜盈笑。
石灯路上那辆吉普车,似乎是察觉他们没跟上,正闪烁后灯,静止著,车后座的阿富汗猎犬也在吠叫,像在催促他们上路。
梁望月低哼了声,戴奸眼镜,重新将车开上路。
今早,他忙著拔营,皇莲邦和皇泰清不知跟多婕说了什么,她当下就决定和他们回高原。
她说,她只是送宇妥的医疗皮箱到农场医护所,本来就不该多待,她在高原有自己该做的工作。
他觉得她想和那两个姓皇的家伙同行,这让他不是滋味。他忘记告诉她,那两个姓皇的家伙其实是他的手下败将……
一点没错,当年两位皇家公子在牌桌上输得凄惨,承诺带他到一处适合有终身笔障的作家隐居、提升心灵的地方,所以,他来到了这座海岛。
祭家海岛高原上的主宅?